科學家之所以研究自然,不是因為這樣做很有用,而是從中得到了樂趣,而得到樂趣是因為它美。
該書作者思考的是一些我們大家應該思考但又從未認真思考過的問題,這些問題會讓你獲得很多價值。
2018年新版的《*推動叢書》全新設計了版式和封面,簡約個性,提升了閱讀體驗,讓科普給你更多想象。
前言
本書收集的是我的7篇演講,它們反映了我對于科學研究的動機和科學創(chuàng)造模式的一般觀點。第一篇演講是40年前做的(具體情況我在下面還要講到),其余6篇是在1975年之后的10年中做的。正因為前后相隔幾十年,所以它們顯示了一個科學家態(tài)度的變化。(或成熟?)
這些演講都做過精心的準備,在內容的細節(jié)以及措詞上也做過認真的考慮。事實上,它們都是在一些重要的講座上宣讀的;收集在本書中時原稿未作改動,只刪掉了一些開場白。
Ⅰ
這些演講大致上有兩方面的內容。前4篇主要闡述美學和動機的問題。其余冠有米爾恩、愛丁頓和史瓦西講座的3篇演講,雖然其部分內容是介紹他們各自的經歷,但也都間接地談到了上述一般問題。特別是在卡爾·史瓦西講座的演講中,主要討論的是廣義相對論的美學基礎,它是前面《美與科學對美的探求》討論的繼續(xù)。
Ⅱ
從1946年做《科學家》的演講到1976年做《莎士比亞、牛頓和貝多芬:不同的創(chuàng)造模式》的演講,中間相隔30年。前面我已說過,這是由特殊環(huán)境形成的?茖W家一般都認為,科學追求的動機或這種追求的美學基礎,是不值得認真討論的;而且對認真討論這些問題的科學家,他們也往往持懷疑態(tài)度,認為不屑一顧。我在1945年大致上也持有這種觀點。但是,當時任芝加哥大學校長的哈欽斯(R.A.Hutchins)卻給我寫了一封信,邀請我在他組織的系列講座中做有關《科學家》的演講,他在信中解釋道:
這次系列講座的目的是激發(fā)大學生的批評能力,使他們了解什么是優(yōu)秀的工作,引導他們盡力把各自的工作做好。希望每位演講人談談他自己從事本行工作的體驗,通過闡述其特性、總結其目的以及解釋其技巧,來說明各自工作的價值。
開始,我不大愿意接受邀請,因為對這些問題我沒有認真思考過。此外,哈欽斯邀請的其他演講人的名單中還有賴特(F.L.Wright)、勛柏格(A.Schoenberg)、恰卡爾(M.Chagall)、馮·諾伊曼(John
von Neumann)這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使我心虛、怯場。想想看,誰看了這張名單不會嚇一跳。但那時我還很年輕,無法抗拒一位大學校長的權威,我只好硬著頭皮去思考那些我當時還很生疏的問題。
當我再次看40年前我的講稿時,我感到有些話我今天不會說,或者說法有些不同。但我還是把它收進了這本書,因為把1946年的演講與1985年的演講《美與科學對美的探求》放在一起,也許有助于讀者更好地判斷一位科學家對問題的觀點如何隨時間變化。
Ⅲ
從時間順序上看,《科學家》演講之后是1975年《莎士比亞、牛頓和貝多芬:不同的創(chuàng)造模式》的演講。1974年,由于生病我不得不療養(yǎng)了半年,這使我有了一次難得的機會,可以專心致志地思考一些我從未認真思考過的問題。半年的學習、思考和研究,不僅為我即將做的演講提供了基礎,而且使我對美的敏感性在科學素養(yǎng)中起的作用,產生了持續(xù)的興趣。對廣義相對論的數(shù)學方面研究得越深入,就越是加強了我的這一興趣。(我應該補充一點,我所發(fā)現(xiàn)的新事實或新見解,在我看來并非我的發(fā)現(xiàn),而是早就在那兒,我只不過偶然把它們拾起來罷了。這看來有點奇怪,但這是真的。)
Ⅳ
1975年以來的所有演講中,用來闡述我的觀點的一些相同的故事,在不同的背景和不同的地方出現(xiàn),但有兩條相互交錯的線索把它們串連起來。一條線索是關于在科學中對美的追求,另一條線索是關于藝術和科學中不同創(chuàng)造模式的起源,這是我在1975年講演中明確提出來的。這兩種創(chuàng)造模式的明顯差異,在我們討論一位藝術家的工作和一位科學家的工作時,可以清楚地看出來。在評論一位藝術家時,我們常常把他們的工作區(qū)分為早期、中期和晚期;這種區(qū)分一般表示出作家成熟程度和認識深度的不同。但在評論一位科學家時,卻往往不能這樣。對科學家往往是根據(jù)他在思想領域或實踐領域做出的一個或幾個發(fā)現(xiàn)的重要意義來做出評價。一位科學家最重要的發(fā)現(xiàn)往往是他的第一個發(fā)現(xiàn);相反,一位藝術家最深刻的創(chuàng)造多半是他最后做出的。這種明顯的差異我至今仍然感到迷惑不解。
最近,我突然悟出了一點道理,也許有助于認識這種明顯的差異,我不妨簡略地說一下。16世紀和17世紀科學家的目的與現(xiàn)代科學家有明顯的不同。牛頓是最突出的例子。在大瘟疫時期他避居于家鄉(xiāng)伍爾茲索普,這一期間他發(fā)現(xiàn)了萬有引力定律和其他一些定律。大約20年之后,在哈雷的請求下他才重新寫出開普勒第一定律的推導,但他沒有就此打住,他甚至也不滿意他隨后做的演講《論物體的運動》。不寫完全部《原理》他是不會罷手的:他寫這本書的速度和連貫性,在人類思想史上真是無與倫比。從現(xiàn)有的認識水平來看,牛頓的拼搏在一個方面給人們以啟迪,那就是他并不急于宣布他的發(fā)現(xiàn);他想完成的研究遠不止這一個發(fā)現(xiàn),他似乎要把他的發(fā)現(xiàn)放在整個科學領域之中,而且他認為科學是一個整體,是一個他有能力建成的整體。在牛頓所處的時代,這種科學觀比較普遍,例如開普勒在給出行星運動定律后,他本可心滿意足,但他卻決定寫一本《新天文學》。伽利略也是如此,他在做出他的一些偉大發(fā)現(xiàn)后并沒有停步,他顯然認為他必須寫出《關于兩種新科學的對話》。后來,拉普拉斯和拉格朗日繼承了開普勒、伽利略和牛頓的這一傳統(tǒng)。
當然啦,如果現(xiàn)在一個正常的人還去刻意模仿牛頓、伽利略和開普勒,別人一定會取笑他,認為他閑著沒事干。但是,這些范例表明,以巨大的視野作為科學的目的在科學史上確實存在過,而現(xiàn)在科學的目的則沒有往日那么宏大,F(xiàn)在的科學目的逐漸轉向強調改變科學方向的發(fā)現(xiàn)上,這種改變也許是大勢所趨,不可避免。與伏打、安培、奧斯特和法拉第名字相聯(lián)的一些發(fā)現(xiàn),必然先于麥克斯韋的綜合;它們各自需要不同類型的努力。無論如何,強調發(fā)現(xiàn)的傾向仍在繼續(xù),而對在科學發(fā)現(xiàn)中如何理解取得科學成就的主要因素,則進一步突出和強化了這種傾向。用一個簡單的框架把某人的想象綜合起來,即使在有限的范圍里,也已經失去了價值。例如,我們不會向愛因斯坦提出這樣一個問題:在發(fā)現(xiàn)他的引力定律20年后,他有沒有設想(或感到能夠)寫一本像《原理》那樣的書來闡述廣義相對論。
假如16世紀和17世紀的偉大科學家對科學追求的目的在今日仍然通用,那么藝術家和科學家在創(chuàng)造模式上的差別,也許就不會出現(xiàn)了。這種看法正確嗎?
我還想補充一點,在確定哪些演講該收進這本集子中時,我與妻子拉莉莎(Lalitha)進行了深入的討論。她的鑒別能力和毫不遜色的洞見,對本書最后定稿起了重要作用。我還應該感謝她對我不斷的鼓勵。
S.錢德拉塞卡
1986年12月8日
S·錢德拉塞卡(S.Chandrasekhar),美籍印度天體物理學家,因其對恒星結構和演化過程的研究而獲得1983年諾貝爾物理學獎。
譯者介紹:
楊建鄴,1935年出生,1961年畢業(yè)于蘭州大學物理系,曾任華中理工大學物理學教授。
王曉明,1963年出生,1984年畢業(yè)于蘇州大學物理系,1992年獲華中理工大學物理學碩士學位。
目錄:
前言
第一章 科學家(1946)
第二章 科學的追求及其動機(1985)
第三章 諾拉和愛德華·賴森講座 莎士比亞、牛頓和貝多芬:不同的創(chuàng)造模式(1975)
第四章 美與科學對美的探求(1979)
第五章 米爾恩講座愛德華·阿瑟·米爾恩和他在現(xiàn)代天體物理學發(fā)展中的地位(1979)
第六章 紀念A.S.愛丁頓誕辰一百周年講座(1982)
第七章 K.史瓦西講座廣義相對論的美學基礎(1986)
附錄 尋求秩序錢德拉塞卡對黑洞、藍天和科學創(chuàng)造力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