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在舊學與新學交替之際,桐城派作家系統(tǒng)闡述桐城派文論的專著,對桐城派文論做了新的整理和闡述。該書在體例上模仿《文心雕龍》,內(nèi)容上強調(diào)文學和語言學的結合,強調(diào)文學風格存在于作品和創(chuàng)作主體之中,將桐城文論與時代接軌,開創(chuàng)中國傳統(tǒng)文論向現(xiàn)代文論轉向的先河。其文資料豐富、行文嚴密、文字雅潔,頗具桐城風采,對研究中國古代文學和語言學極有參考價值,對文章學體系的構建做出了貢獻。
出版說明
自1898年建校以來,北京大學作為中國第一所國立大學,當仁不讓地成為一座重鎮(zhèn)。我們很難在“重鎮(zhèn)”的前面加上合適的定語,如果掛一漏萬地勉強做一下嘗試,那么,如下關鍵詞應該無法忽略:教育、學術、思想、文化傳承;如果再在這些嚴肅的字眼前做個補充,我們應該謹慎地加上——心目中。
因此,這句話完整地表述出來,或許是這個樣子的——北大是我們心目中一座教育、學術、思想和文化傳承的重鎮(zhèn)。
從語法的角度來看,離中心詞越遠的形容詞,它的定語功能越弱,因此,這個“心目中”的限定作用其實很讓人懷疑——難道事實不是這樣嗎?難道北大只是無數(shù)人在心中塑造的神圣殿堂嗎?
確實如此,在我們沒有條件走入北大的課堂,在我們沒有聆聽教授們的傳道、授業(yè)、解惑,甚至在我們沒有閱讀這套《老北大講義》之前,它只不過存在于我們渴求學業(yè)、探求人文理想的心目中。如今的我們很難跨越時空觸摸“五四”時期的紅樓,也再無可能聽到黃侃擠兌胡適的精彩言辭——但好在,校址課堂可以變換,教授先生可以逝去,但這套《老北大講義》,仍然使這座學術思想的重鎮(zhèn)觸手可及般呈現(xiàn)在我們的面前,而不僅僅再讓我們于心目中憧憬和描摹。事實上,又有什么比文字著述能流傳得更遠更久,同時又能連綴百年與今日、先賢與遺產(chǎn)呢?
這套《老北大講義》,就是這樣與我們“心目中”的那座殿堂如此接近,它來自于塑造這座重鎮(zhèn)所需的基石——現(xiàn)在我們依然無法用準確的詞匯總結出給神殿做基石所必要的成分。好在北大建校百年后的大洋彼岸,美國斯坦福大學明確拒絕了國務卿賴斯重回母校任職的申請。一位教授這樣闡述他的理由:賴斯為之服務的政府破壞了正義、科學、專業(yè)、正直等基本的學術價值觀,斯坦福不應該再讓她回來。美國人在現(xiàn)代文明中體會到“學!钡谋举|(zhì)精神,而早在百年前社會思想紛雜的亂世中,北大的學者便在這個基礎上加上了“勇氣”二字,因為,他們面對的是啟蒙。
正是基于勇氣之下的正義、科學、專業(yè)、正直,老北大的講義直到如今,依然在現(xiàn)代學術和思想史上具有無可替代的價值。原因似乎很簡單:它只為良知負責,而不摻雜任何功利;原因卻也很復雜:能夠做到這一點,并不是僅有愿望和堅持那么容易。因此,我們很難想象,這套《老北大講義》,是如何能夠穿越百年風云,在思想的多次變革和社會的動蕩過后,依然能夠熠熠閃光。
或許所有的答案早在蔡元培先生的一句話中:“循思想自由原則,取兼容并包之義!边@是北大的立校之基,是北大的教育準繩。但是,如果我們拋開了學校與教育的因素,就會清晰地看到現(xiàn)代學術與思想發(fā)軔的源頭。正是本著這種精神,這套《老北大講義》呈現(xiàn)出大多數(shù)人意想不到的面貌:
其一,它涵蓋了文學、史學、藝術、哲學甚至更多的邊緣學科。而我們大概很難想到那些目前幾近符號化定格的先賢竟會如此“跨學科”,在某個非專項的細小考證上侃侃而談;
其二,在同類學術問題的思考上,各教授的觀點未必一致甚或相左。課堂上也經(jīng)常有明譏暗諷、互相貶低之類的掌故。但這并不妨礙落了下風的一方以獨立的精神和學術的品格堅守自己;
其三,在當時的情況下,教授們對西方現(xiàn)代哲學思想或歷史觀念的了解并不很深,哪怕對本國正在發(fā)生的白話文運動也多有不成熟的看法,但這并不妨礙以客觀踏實的精神大膽探求;
其四,即或放在今天,我們依然看到著述中鮮活的思路和治學原則;蛟S其所述內(nèi)容業(yè)已陳舊,但其字里行間跳動的思想?yún)s是今天的某些所謂巨著中缺少的靈魂。
正因為如此,《老北大講義》不僅僅是小小課堂的教學工具,更是現(xiàn)代學術和思想發(fā)軔的第一媒介。因為有了李大釗的《史學要論》,才有了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在中國的首次公開而正式的傳播;因為有了胡適的西方哲學講義,才有了國人對西方文明尤其是現(xiàn)代思潮的進一步了解;因為有了錢玄同和劉半農(nóng)的漢語研究,才有了推動白話文運動的基本依據(jù)……
當我們無法親臨北大課堂,當我們無法回到那個大師輩出的年代時,這套《老北大講義》像是一座橋梁溝通了時空,輕易地在我們腳下搭建了一條通往中國學養(yǎng)源頭的路。
然而,對這些珍貴思想文化遺產(chǎn)的整理和推廣,看似輕易簡單,實則困難重重。在首批推出的著述中,我們不得不仔細考慮作者的成就與影響,也不得不考量每一本書的內(nèi)容價值,甚至還得兼顧品種的豐富性和學科的完整性,因此,難免有遺珠之憾。
此外,有些影響較廣的著述,此前亦有各種單行本見于市面。編者雖然力求呈現(xiàn)出更多的新品種,填補文化傳承上的空白,但考慮到這是國內(nèi)首次完整地以“老北大講義”的概念進行編纂出版,所以,我們也在嚴謹衡量的基礎上推出了這類“舊作”。
以往,老北大講義有很多著述僅有存目,出版本十分罕見。但讓我們十分快慰的是,在此次編選的過程中找到了一些孤本,不日將陸續(xù)付梓——在興奮與欣喜之余,我們也不免懼怕,如果再不出版,它們,這些凝聚一流學者的畢生心血的思想學術經(jīng)典,恐怕后人再難讀到了。
正因如此,我們希望這套書的出版,能夠延續(xù)我們“心目中”的那座殿堂,否則,很難說再過百年后,北大是不是一座空中樓閣,會不會只是個在口頭傳頌的一段傳奇。
關于本書與作者
姚永樸(1861—1939),字仲實,晚號蛻私老人,他早年治詩、文,后專讀經(jīng),于注疏及宋元明清諸儒經(jīng)說無不融會貫通,旁及諸史、音韻,自成一家,是桐城派后期大師。當時學者評價他說:“先生根底盤深,流露于詩文者,蔚為大觀,自成一家之言。而義法謹嚴之中,饒有淵懿沖淡之致,此為先生之所獨絕也!
雖出名門,但他不求仕途,而傾心于教育,曾在多所高等學堂任教,最主要的是被安徽高等學堂監(jiān)督嚴復聘為倫理教習,任教六年,其間編講義多卷,有《倫理學》《諸子考略》《群經(jīng)考略》《群儒考略》《十三經(jīng)述要》《七經(jīng)問答》《大學古本解》等。再后任教京師法政學堂時又撰成《蛻思軒讀經(jīng)記》及《外國文學》兩書。
1914年,他應北京大學聘請任文科教授,四年后離去。其間著《史學研究法》一卷,《文學研究法》四卷二十五篇,是他于北大作為教材的講義。
《文學研究法》是在舊學與新學交替之際,桐城派作家系統(tǒng)闡述桐城派文論的唯一專著,對桐城派文論做了新的整理和闡述。楊福生先生對此書解釋說:“所謂‘文學研究法’,其實應是‘文章學概論’,重點強調(diào)文章寫作而非文學創(chuàng)作,更不是‘文學研究的方法’”,“其‘法’都作‘法度’解,意即‘研究文章寫作的法度’!
《文學研究法》在體例上模仿《文心雕龍》,內(nèi)容上強調(diào)文學和語言學的結合,強調(diào)文學風格存在于作品和創(chuàng)作主體之中,自覺不自覺地將桐城文論與時代接軌,開了中國傳統(tǒng)文論向現(xiàn)代文論轉向的先河。而其文資料豐富、行文嚴密、文字雅潔,確乎桐城風采,對研究中國古代文學和語言學極有參考價值。
據(jù)說,在《文學研究法》編寫過程中,他“恒至日暑忘餐”,寫完一段就誦讀,家人朋友聽得入迷,“仆御皆環(huán)聽戶外”。而他在授課時,“危坐誦說,神采照人,諸生受其講授者,之于課業(yè)無不豁然貫通,造就成材者不可勝數(shù)”。
到了后來,胡適由美國歸來,任北大教授,他倡導文學革命,力排桐城派古文。此時恰好有徐樹錚創(chuàng)辦學校,延請姚永樸任教務長,所以他便離開北京南下。據(jù)他的學生回憶,有次他為桐城中學第十四屆學生講課,當時他已經(jīng)失明,由校工扶到課堂,但“先生憑記憶,邊誦邊講,縱橫捭闔,剖析入微,不僅課中正文無一字訛誤,文中各家注解,也嫻熟如數(shù)家珍,聽課學生無不欽佩之至”。
姚永樸(1861—1939),字仲實,晚號蛻私老人,桐城派后期大師。他早年治詩、文,后專讀經(jīng),于注疏及宋元明清諸儒經(jīng)說無不融會貫通,旁及諸史、音韻,自成一家。當時學者評價他說:“先生根底盤深,流露于詩文者,蔚為大觀,自成一家之言。而義法謹嚴之中,饒有淵懿沖淡之致,此為先生之所獨絕也!
文學研究法卷一 1
起原 3
根本 10
范圍 17
綱領 24
門類 31
功效 41
文學研究法卷二 49
運會 51
派別 60
著述 67
告語 74
記載 79
詩歌 86
文學研究法卷三 95
性情 97
狀態(tài) 104
神理 111
氣味 118
格律 124
聲色 133
文學研究法卷四 145
剛柔 147
奇正 153
雅俗 159
繁簡 166
疵瑕 172
工夫 179
結論 1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