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諸子選讀的入門書
★通過寓言看懂諸子思想
★解析傳統(tǒng)文化的源代碼
★新修典藏增補萬字注釋
★遍及道、儒、法、墨、名、縱橫、雜家等主要思想流派
當蘇格拉底及其弟子在雅典街頭探討哲學,當釋迦牟尼及其弟子在印度荒野傳播宗教,與之同時代的杰出中國人,在街頭,在荒野,事實上更多的是在廟堂之上,說過些什么?他們的言說,對于此后兩千年中華帝國史有什么深遠影響?他們的言說,對于兩千年后的今日中國乃至全體人類還有什么嶄新意義?"
序言 中國的軸心時代
一
儒家天真,道家率真,墨家認真,名家頂真。
政治上天真的儒家,生活中一點也不率真,所以多是偽君子。生活中率真的道家,政治上一點也不天真,所以多是真隱士。宗教上認真的墨家,比儒家虔誠,他們把鬼神當真,因此避免了儒家的虛偽。知識上頂真的名家,比道家真誠,他們把真理當真,因此避免了道家的虛無。
由于皇權專制需要政治上天真幼稚的儒家,因此儒家戰(zhàn)勝了墨家,宗教信仰在中國成了民俗游戲。由于皇權專制需要生活上率真隨便的道家,因此道家戰(zhàn)勝了名家,客觀真理在中國成了海外奇談。
所謂真實,可以分為真際、實際兩個層次。中華民族是一個很不認真卻極為務實的民族。名、墨兩家專注于真際,儒、道兩家專注于實際,因此墨家、名家的中道覆滅,在中國歷史一成不變的務實軌道上,幾乎是邏輯的必然。名、墨兩家的中道而絕,使真際文化成為絕響;儒、道兩家的陰陽互補,使實際文明綿延久長。
中國文化對真實的接受程度,以道家頗為務實的率真為后界限。在率真的限度內(nèi),一定程度的狷介放達,成了中國文化的審美內(nèi)容。作為對令人窒息的專制文化的必要調(diào)節(jié),作為對高度緊張的脆弱神經(jīng)的適度松弛,道家式的率真狂放,有時甚至可以表現(xiàn)為對王侯將相的某種不恭和傲慢,但是任何狂狷之士一旦越過這條后界限,就會遭遇滅頂之災。
二
儒家弱智,道家至智,墨家奇智,名家大智。
儒家標榜仁義,貶低智慧,具有一廂情愿的弱智。道家批判仁義,絕圣棄智,具有大智若愚的至智。墨家非難儒、道兩家,無私無畏地神道設教,具有驚天動地的奇智。名家跳出世俗政治的污穢樊籠,冒天下之大不韙地叩響真理之門,具有空谷絕響的大智。在公孫龍的超絕智力面前,其他先秦諸子的智力顯得相當平庸。因此,當名、墨兩家中道而絕以后,中國文化從此就與真正的智慧永遠絕緣。直到西方智慧進入中國以前,只有道家的若愚之智和禪宗的冒牌智慧。弱智的儒家信徒,無不對驅(qū)逐了良幣的劣幣心悅誠服。兩千多年來,一代又一代中國人緣木求魚地希望用這些劣幣買到塵世幸福,甚至大量制造這些劣幣的偽幣,希望騙到塵世幸福。
由于真正的智慧在先秦以后的中國文化中全面缺席,于是智力水平連普通幾何題也解不出的江湖騙子,就敢于自封智者。徐光啟服膺西方文化,是從翻譯歐幾里得的《幾何原本》開始的;康熙皇帝敬畏西方文化,也是從解幾何題開始的。凡是貶低西方文化的人,讀初中時大概都解不出幾何題。反過來也一樣,凡是拜倒在西方文明現(xiàn)有成就腳下,卻對產(chǎn)生這些成就的原因既一無所知又不感興趣的人,讀初中時大概也解不出幾何題。柏拉圖學院門口之所以大書不懂幾何者免進,就是為了預防弱智者成為以超級智者唬人的江湖騙子。
眾所周知,中國自古至今盛產(chǎn)江湖騙子。凡是初中會解幾何題的人,長大以后就不會被禪宗式的江湖騙術蒙得暈頭轉(zhuǎn)向;菽芤约八械亩U宗大師,智力都不足以解幾何題。不會解幾何題并不可羞,因為他或許像莊子一樣,是個能夠打破唯理主義偏執(zhí)、超越邏輯思維定式的藝術奇才,但是邏輯混亂的藝術家不該冒充哲學家,正如審美麻木的哲學家不該冒充藝術家。
三
公元前8世紀到公元前2世紀,是人類現(xiàn)有各大文明的原始積累期,德國哲學家雅斯貝斯謂之軸心時代。這一時代,相當于中國歷史分期中的先秦。本書試圖描述的是,當蘇格拉底及其弟子在雅典街頭探討哲學,當釋迦牟尼及其弟子在印度荒野傳播宗教,與之同時代的杰出中國人,在街頭,在荒野,事實上更多的是在廟堂之上,說過些什么?他們的言說,對于此后兩千年中華帝國史有什么深遠影響?他們的言說,對于兩千年后的今日中國乃至全體人類還有什么嶄新意義?
先秦時代,是中國思想為輝煌的,此后歷經(jīng)兩千年難以超越。為了使枯燥艱深的諸子思想形象易解,我選取了諸子寓言作為進入這座燦爛寶庫的方便法門。盡管學理上我服膺名家,人格上我敬佩墨家,然而過多談論早已中道而絕的名、墨兩家,與中國歷史的實際進程過于無關痛癢,難以切中要害,因此我把大部分篇幅留給了先秦以后成為中華主流思想的儒、道兩家。并且毫不意外,專注于真際的名、墨兩家確實較少從事寓言創(chuàng)作,因而先秦為杰出多產(chǎn)的兩位寓言巨匠莊子、韓非,恰是專注于實際的一道一儒(法家只是儒家的同宗別派)。寓言正是一切表述思想的文學形式中,為實際的一種。由于寓言同時又是一切表述思想的文學形式中,游戲精神和自由精神的一種,因此精神極度不自由的韓非,寓言數(shù)量盡管多于莊子,但是藝術水平卻與莊子不可同日而語,也就并非意外了。在我這種毫不圓通的邏輯頭腦看來,一切都是必然的。短時段的歷史事件可能有意外和偶然,長時段的歷史走向卻一定是必然的,沒有任何意外。這對希望客觀歷史更加符合主觀愿望的人們來說,或許是個不小的打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