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怎么樣？你這是想干什么？”醫(yī)生彎下腰對他說�！翱�，你這病很久了嗎？”
　　“什么，老爺？我要死了，老爺，大限到了……我不久人世了……”
　　“你別胡說……我會把你治好的！”
　　“那就聽您的吧，老爺，感激不盡。不過我也明白，既然要死了，那也沒有辦法�！�
　　醫(yī)生給葉菲姆診斷了一刻鐘，然后直起腰來說：
　　“這病我無法治……你要到醫(yī)院去，在那里他們會給你做手術，馬上就去……一定要去！再晚一點，醫(yī)院里的人就都睡了。不過，沒關系，我給你寫張紙條就是了。你聽見沒有？”
　　“可是，老爺，他怎么上醫(yī)院去呢？”彼拉格婭說，“我們沒有馬�！�
　　“不要緊，我去請求你的主人，他會給你馬的�！�
　　醫(yī)生走了，蠟燭熄滅了，又響起了“卜——卜——卜”的聲音。半個鐘頭后，有人趕著車來到農(nóng)舍。這是主人派來送病人去醫(yī)院的一輛小板車。葉菲姆收拾一下行裝，便上醫(yī)院去了……
　　一個美好、晴朗的早晨馬上就要開始了。彼拉格婭不在家，她到醫(yī)院打聽葉菲姆的病情去了。不知什么地方有個嬰兒在哭。瓦麗卡聽見有人用她的聲音在吟唱：睡吧，睡覺覺，我來給你哼小調(diào)……
　　彼拉格婭回來了，她在胸前畫十字，并小聲說：
　　“夜里，他們給他做了手術，可是到早晨，他就把靈魂交給上帝了……但愿他升入天堂，永遠安息……他們說，病治得太晚了……本該早點治才對……”
　　瓦麗卡跑到樹林里去，在那里哭泣。不過突然有人朝她后腦殼猛擊了一下，使她一頭撞在樺樹上。她抬起眼睛一看，鞋匠（即她的老板）就站在她面前。
　　“你這是怎么搞的，可惡的丫頭？”他說�！昂⒆釉诳�，你卻在睡覺？”
　　他狠狠地擰她的耳朵。她甩甩頭，接著就搖起搖籃來，并哼那首兒歌。綠色的光斑、褲子和尿布的影子在搖晃，在她面前閃爍，這些東西很快又控制了她的腦子，于是她又看見了那條布滿泥濘的馬路。背著行囊的人們和影子已經(jīng)躺下，并且沉沉地睡著了。瓦麗卡看著他們，也非常想睡覺。舒舒服服地躺下去多好啊�？墒悄赣H彼拉格婭就在她身旁，并催促她快走。她們倆要趕快進城去找活干。
　　“看在基督分上，施舍一點兒吧！”母親見人便央求道。“行行好吧，善心的老爺！”
　　“把孩子抱過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回答她說�！鞍押⒆颖н^來！”那個聲音又重復了一遍，不過這回是又生氣又尖刻了。“你睡著了，賤貨？”
　　瓦麗卡跳了起來，向四周張望了一下，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既沒有馬路，也沒有彼拉格婭，更沒有碰到的行人，只有老板娘一個人站在房間中央，她是來給自己的孩子喂奶的。在這個身材矮胖、肩膀很寬的老板娘喂奶和哄孩子睡覺的時候，瓦麗卡便站在那里瞧著她。等到她喂完奶后，窗外的空氣已變藍了，天花板上的影子和綠色光斑也已明顯變白：早晨就要來臨了。
　　“接過去！”老板娘一面說，一面系好胸前襯衫的扣子，“他老哭，準是被毒眼看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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