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窗幽記》、《幽夢影》、《幽夢續(xù)影》三種,《明清小品叢刊:小窗幽記(外2種)》以[幽]字貫穿,匯成一部悟書,悟得世間真情,悟得人生真諦;又如香醇釅茶,從中可品味出古蘭幽香、文士雅韻。書中警句迭出,妙趣橫生,讀之益智清神,洵為一樂。
這是一本悟書,悟透了世間真情,悟得了人生真諦。在如今快節(jié)奏生活之中,于繁忙工作之余,疲極倦極,斜倚幾旁床頭,信手開卷,隨意閱讀,或可當(dāng)茶,或可當(dāng)酒,品味出來的,是古蘭幽香,人生至味,不啻為炎暑之清涼散、心靈之安慰劑!
全書由《小窗幽記》、《幽夢影》、《幽夢續(xù)影》三書組成。
《小窗幽記》,十二卷,明人陳繼儒編撰。陳繼儒(1558-1639),字仲醇,號眉公、麋公,松江華亭(今上海松江)人!睹魇贰贩Q他:“工詩善文,短翰小詞,皆極風(fēng)致,兼能繪事。又博文強識,經(jīng)史諸子、術(shù)伎稗官與二氏家言,靡不較核;虼倘‖嵮云,詮次成書,遠(yuǎn)近競相購寫!
以這樣的經(jīng)歷,這樣的情趣玩賞文字,抒發(fā)脫塵之想,當(dāng)在情理之中。《小窗幽記》集“醒”為第一,也就意味著對凡俗的超越,在“趨名者醉于朝,趨利者醉于野,豪者醉于聲色車馬”之時,這一劑清涼散,無異于醍醐灌頂,可澆滅那炎炎世焰,使人掙脫利欲苦海,還出一個本真的人來。所以,“醒”后言“情”,不為生死所拘,情至之時,身為情有,不死不怨,令千載之后,有情之人咨嗟向慕。
卷一醒
食中山之酒,一醉千日。今世之昏昏逐逐,無一日不醉,無一人不醉,趨名者醉于朝,趨利者醉于野,豪者醉于聲色車馬,安得一服清涼散,人人解酲。集醒第一。
倚高才而玩世,背后須防射影之蟲;餙厚貌以欺人,面前恐有照膽之鏡。
怪小人之顛倒豪杰,不知慣顛倒方為小人;惜吾輩之受世折磨,不知惟折磨乃見吾輩。
花繁柳密處撥得開,才是手段;風(fēng)狂雨急時立得定,方見腳根。
淡泊之守,須從秾艷場中試來;鎮(zhèn)定之操,還向紛紜境上勘過。
市恩不如報德之為厚,要譽不如逃名之為適,矯情不如直節(jié)之為真。
使人有面前之譽,不若使人無背后之毀;使人有乍交之歡,不若使人無久處之厭。
攻人之惡毋太嚴(yán),要思其堪受;教人以善毋過高,當(dāng)原其可從。
不近人情,舉世皆畏途;不察物情,一生俱夢境。
遇嘿嘿不語之士,切莫輸心;見悻悻自好之徒,應(yīng)須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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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只是個了,仙也是個了,圣人了了不知了,不知了了是了了,若知了了便不了。
萬事不如杯在手,一年幾見月當(dāng)空。
憂疑杯底弓蛇,雙眉且展;得失夢中蕉鹿,兩腳空忙。
名茶美酒,自有真味,好事者,投香物佐之,反以為佳。此與高人韻士,誤墮塵網(wǎng)中何異。
花棚石磴,小坐微醺。歌欲獨,尤欲細(xì),茗欲頻,尤欲苦。
善嘿即是能語,用晦即是處明,混俗即是藏身,安心即是適境。
雖無泉石膏肓,煙霞痼疾,要識山中宰相,天際真人。
氣收自覺怒平,神斂自覺言簡,容人自覺味和,守靜自覺天寧。
處事不可不斬截,存心不可不寬舒,持己不可不嚴(yán)明,與人不可不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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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集法
自方袍幅巾之態(tài)遍滿天下,而超脫穎絕之士,遂以同污合流矯之,而世道不古矣。夫迂腐者,既泥于法,而超脫者又越于法,然則士君子亦不偏不倚,期無所泥越則己矣,何必方袍幅巾,作此迂態(tài)耶?集法第十一。
世無乏才之世,以通天達(dá)地之精神而輔之,以拔十得五之法眼。一心可以交萬友,二心不可以交一友。
凡事,留不盡之意則機圓;凡物,留不盡之意則用裕;凡情,留不盡之意則味深;凡言,留不盡之意則致遠(yuǎn);凡興,留不盡之意則趣多;凡才,留不盡之意則神滿。
有世法,有世緣,有世情。緣非情,則易斷;情非法,則易流。
世多理所難必之事,莫執(zhí)宋人道學(xué);世多情所難通之事,莫說晉人風(fēng)流。
與其以衣冠誤國,不若以布衣關(guān)世;與其以林下而矜冠裳,不若以廊廟而摽泉石。
眼界愈大,心腸愈;他(地)位愈高,舉止愈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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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不可縱,怒不可留,語不可激,飲不可過。
能輕富貴,不能輕一輕富貴之心;能重名義,又復(fù)重一重名義之念。是事境之塵氛未掃,而心境之芥蒂未忘。此處拔除不凈,恐石去而草復(fù)生矣。
紛擾固溺志之場,而枯寂亦槁心之地,故學(xué)者當(dāng)棲心玄默,以寧吾真體,亦當(dāng)適志恬愉,以養(yǎng)吾圓機。
昨日之非不可留,留之則根燼復(fù)萌,而塵情終累乎理趣;今日之是不可執(zhí),執(zhí)之則渣滓未化,而理趣反轉(zhuǎn)為欲根。待小人不難于嚴(yán),而難于不惡;待君子不難于恭,而難于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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