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靈長目動物的政治 接下來我們要探討的是靈長目動物的政治，它也像性一樣，是一個容易 讓人失去理智的領域。純抽象的概念，如進攻的本質、因適應環(huán)境而形成的 遺傳等很容易引起人們的爭論，但大家都謹小慎微，不過兩個陣營中克制地 喊出的“無政府主義者！” “法西斯主義者！”“馬克思主義者！”卻不難聽清。我認為他們任何 一方都不會取得勝利，但這樣的爭論人人可以參與，不管怎么說，“女性主 義”都是一個新稱號，讓生態(tài)學家們欷■不止�！　‘斈惴�閱論述靈長目動物的社會行為以及與人類進化相關的文章時，首 先會發(fā)現(xiàn)，似乎人人都在談論狒狒和短尾猴，尤其是狒狒。 初看起來這略顯奇怪，因為從生物學的角度講，人類與這些動物的關系 不是很近，它們連猿都稱不上，還僅僅是猴于。然而，有關人類社會遺傳的 最熱烈的討論唯獨集中在了這兩種動物身上。羅伯特．阿德里所著的《社會 契約》一書的索引列出了38條與狒狒和短尾猴有關的參考，而涉及到其他的 靈長目動物——猿、各類猴等，每種都不超過四條�！赌行匀后w》中，萊昂 內爾·泰格專門辟出一章討論了雄性靈長目動物的關系，除了對葉猴略加評 論外，全部內容都集中在這兩種動物身上，他根本沒提到猿�！　∏闆r為什么會是這樣？我們不得不承認，狒狒是常見的動物，稱得上是 很成功的物種。因為屬于大型陸棲動物，比其他動物更容易成為研究對象�！　〉�黑猩猩和大猩猩與智人的親緣關系更近，所以近來引起了許多研究人員的 關注，我們也因此而對它們的行為有了更多的了解。奇怪的是，科普作者們 對我們最近的親戚卻所談甚少。 在我看來，他們僅僅對我們的親戚投入了一瞥，并且快速地得出了結論 ，認為黑猩猩和大猩猩的行為方式說明不了任何問題。要知道，一切都要看 你想說明什么，如果你提出的論點為：人是地球上進攻性最強、殺戮成性的 動物，那么這些親戚只會讓我們感到難堪。看了下面引述的話，你會明白一 切�！　∥覀兿葋碚f一說大猩猩。阿德里說，大猩猩是一種“馴服、溫順、不具 傷害性的動物，你稍有專橫的表示，對它就會產(chǎn)生效果”。歐文·德沃爾稱 它為一種“舉止溫和的食草動物，喜歡做自己的事”，它們“陛情溫和、親 善、平靜……它們對種群的統(tǒng)治方式獨一無二，但通常很友好……它們的首 領一般都平易近人，雌性會偎依著它們，幼仔們會在它們龐大的身軀上快活 地大喊大叫，一派和睦的氣氛。當一群大猩猩休息時，小猩猩會玩耍，母親 會照顧孩子，其他成年猩猩會安靜地躺在地上曬太陽”。從這些字里行間可 以看出，它們的生活悠閑自在�！　『谛尚珊芟袷强植榔�里嚇唬人的家伙。阿德里說：“溫順的黑猩猩建立 的社團似乎并沒依靠其他的手段，只是靠善良的天性。他們也有等級劃分， 但不很嚴格。當一個黑猩猩隊伍在樹林中或草原上遇到另一隊時，它們會異 常興奮，而絕對沒有任何敵對情緒，可以馬上融為一體，在同一片樹林中進 食。我想黑猩猩向我們證明了一點，即我們必須對靈長目動物潛在的和睦天 性有充分的認識……黑猩猩是惟一過著質樸的田園式生活的靈長目動物，我 們也非常向往，那是人類無法重返的天堂……”　　德沃爾說：“黑猩猩是猿類中最順從的，它們非常喜歡鼓掌，喜歡專注 ……它們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在野外，小黑猩猩會學習如何不觸怒成年的 猩猩，再長大些，還要學習約束天性的好動，以免在和一群幼兒玩耍時傷到 他們……” 我再次重申，這兩種動物從進化的角度講與我們的關系最近。你大概很 想到圖書館去，找到三四本相關的書，書中會談到為什么智人總體上來說也 算行為溫和、謙遜的動物。你一定能找到這樣的書！ 不過狒狒也值得你認真對待。阿德里三言兩語就把黑猩猩的事情講述完 畢，末了還嘲笑說態(tài)度溫和固然很好，但看一看這樣的態(tài)度把它引向了哪里 ，它是“進化過程中的失敗者”(似乎只有溫和的動物才會消亡)。之后，他 寫下了這樣妙趣橫生的一段： “研究人類的學者會發(fā)現(xiàn)狒狒是最佳的可造之材。在靈長目動物中，它 的進攻性僅次于人類(原文如此)。它生性殘暴，是天生的罪犯，生來就該送 上劊子手的絞索。它的溫順又像菜農(nóng)，它會嚇唬你但不會傷害你，它的溫和 像沖動的小羊。它有肉食動物的傾向，最喜歡獵殺吞吃剛出生的孱弱瞪羚�！� 此外，它還什么都偷……”還有一些諸如此類的話。一些男性讀者貪婪地看 著他寫的東西，并暗自思忖：“是的，那就是我的寫照，再給我講些威脅者 的事情，告訴我怎樣獵取纖弱的瞪羚�！� 他會繼續(xù)往下看，并了解到雄狒狒比雌狒狒要大一倍，它用威嚇的強權 維持著自己的雌狒狒群體，當有哪個進入發(fā)情期時，它會非常猜忌，如果有 誰誤入了迷途，就會遭到它嚴厲的懲罰，若是有外來的雄狒狒貿然闖入，它 會奮起反擊。如果它十分強壯，就會把所有最好的食物據(jù)為己有，會把自己 的意志粗暴地強加給弱小的雄性。它要求對自己保持迅速無條件的服從，但 當危險來臨，它也會集結好自己的隊伍，勇敢地站出來，像英雄一樣與自己 忠誠的伙伴肩并肩地投入戰(zhàn)斗�！　∷�還是與讀書的男人們有所區(qū)別，但讀書的人(更不用說寫書的人了)會 產(chǎn)生無盡的遐想，感到體內難以抑制的力量、熱情和威猛一觸即發(fā)，約束它 的僅僅是有意識的智力控制。他過去喜歡看一些與大猩猩有關的讀物，那時 ，他是根據(jù)它們的面孔和吼聲來判斷的。當他對這種動物了解得越多，就越 覺得它們有點空洞。于是，他不再關注靈長目動物一類的事情，忘記了他是 由猿變來的，只把自己看作狒狒，即使那意味著把自己當成了猴子�！　☆惾嗽成鐣�結構的幾種常見的現(xiàn)象會幫助我們看清它的本來面目。我們 不準備討論那些稀有物種，比如長臂猿，它的社會只包含核心家庭，我們將 關注多數(shù)具有較大隊伍及群體的物種。 這些物種主要分為兩大類，以集中和松散為劃分標準。我這樣說的依據(jù) 是源自邁克爾·錢斯和克利福德·喬利對于靈長目群體的詳盡研究。一個非 集中的群體中個人主義突出，組織松散。(如果你贊同這一形式，還可以稱 之為民主；如果你不贊同，也可以稱它為無政府主義。)一個集中的群體中 組織嚴密，成員都團結在一個或幾個雄性頭領周圍。(如果你贊同它，可以 稱之為有法律和秩序的社會，如果你不贊同，也可以叫它專治。) 赤猴就是個很好的松散型的例子，狒狒則是集中型的典范�！　�兩種動物在遇到危險時做出的反應可以將它們劃分得一清二楚。如果你 是赤猴，在外出時總是隨時保持高度警覺，即便是在往前走，你的眼睛也要 不停地四處巡視，對周圍的一切都先看個究竟，以確信自己現(xiàn)在走的路還可 以原路退回，如果可能，最好能找到一條可以快速爬上大樹的線路。聽到嗖 嗖的甩尾聲或叫喊聲，你會跑得像子彈一樣快，和你同樣警覺的同伴也不會 落后，全部都會像爆炸的煙花一樣飛散而去，跳到高處的樹枝上以求安全�！　〉�如果你是一只狒狒，你的做法剛好相反。比較而言，你對周圍的環(huán)境 注意得要少，你可能會處在一片平原上，那里的環(huán)境沒有特征，你會感到距 離很遠才會出現(xiàn)一棵樹，饑餓的獵豹和憤怒的農(nóng)夫很容易就能在你跑到樹上 之前把你擒獲。如果你們四散而逃，只能使捕食者更輕易地得手。最好的對 策是大家緊密團結在一起，最安全的去處是附近有伙伴的地方，它們長著尖 利的牙齒，個個具有超強的勇氣。所以當你的眼睛環(huán)視周圍，目的是測準自 己的位置與雄狒狒領頭的距離，一旦它有所行動，你就不能落在后面。如果 你還沒察覺危險，而它卻發(fā)出了預警信號，這時，你最好信任它，然后向集 體聚攏，并聽從指揮�！　★@然，這兩個群體中雄性的位置截然不同。假如一個赤猴的團隊發(fā)出了 危險的信號，最先發(fā)生的事情是雄性獨自遠遠離開聚集在一起的雌性，大伙 散開時它會來回跑動，以吸引進攻者的注意，而不會自己先逃。大家不用服 從它—_只要簡單地跑開就完事大吉。四散而逃是它們應對一切的方式。赤 猴中不存在服從的舉止，因為如果它們受到威脅，只需要逃跑。無論如何， 它們確實不具備進攻性，對于狒狒群體所面臨的更加復雜的危險也一無所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