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革命的根本不是摧毀政教權力
　　法國大革命通過攻擊和摧毀宗教權力拉開序幕，但卻不止于此，它的最終目的指向的卻是政治制度。宗教是因為其染上政治的色彩才首當其沖的。但是，人心本來就是宗教的居所，宗教也并不是民主的死敵，大革命最終也沒有摧毀宗教。
　　同樣，大革命也沒有摧毀社會權力。大革命似乎在以無政府主義的姿態(tài)摧毀著一切社會秩序，但卻莫名其妙地強化了君主的權力。它攻擊一切現(xiàn)存的權力，最后卻締造了一個更為龐大的中央集權。它最終反對和攻擊的，最后反而成了其行動的成果。這是歷史的吊詭還是人類的宿命？
　　攻擊教會是法國大革命的最初措施之一。在大革命所產(chǎn)生的激情里，反宗教的激情是最先燃起并最后熄滅的。就算人們在為了換取安寧而被迫忍受奴役，并且對自由的熱情煙消云散之際，他們?nèi)匀辉诜纯棺诮痰臋嗤�。拿破侖可以制服法國大革命的自由天賦，然而他拼盡全力也不能將它的反基督教天性制服，甚至到了現(xiàn)在，我們?nèi)钥煽吹揭恍┤耍�他們以為不敬上帝就等于是彌補了曾經(jīng)對政府小吏馬首是瞻的過失，他們摒棄了大革命信條中最自由、最高貴、最引以為豪的全部，卻以忠于大革命的精神洋洋自得，因為他們對上帝依舊沒有信奉的情懷。
　　然而，到了今天，人們不難弄清楚，反宗教的戰(zhàn)斗只是法國大革命中的事件之一，是大革命面貌的一個突出的卻稍縱即逝的特性，是醞釀大革命并為其先鋒的那些思想、激情、個別事件的暫時產(chǎn)物，并非大革命自身的特征。
　　人們有理由把18世紀的哲學當作大革命的一個主要原因，因為18世紀的哲學的確具有深刻的非宗教性。然而只要你仔細觀察，就會看見它有兩個部分，這兩個部分彼此分開，且有天壤之別。
　　一部分包括有關社會地位和民事、政治法律準則的全部新的或革新的觀點。舉個例子，人類與生俱來就是平等的，所以就應該將種姓、階級、職業(yè)等方面的一切特權予以取消，讓人民享有主權，讓社會權力變得至高無上，并且對規(guī)章制度也加以統(tǒng)一。
　　所有這些信條不僅是法國大革命的原因，而且甚至可以說就是法國大革命的內(nèi)容。它們是大革命最基本的成果，就時間而論，則是大革命最永恒、最切實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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