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霸:霸權的演變(The H-Word: The Peripeteia of Hegemony)
在國際關系與政治學文獻中,很少有術語像“霸權”這樣被使用得如此廣泛,而對于其確切意涵卻幾乎沒有共識。在首部探討這一概念命運的歷史研究中,安德森追溯了“霸權”一詞在古希臘時期的起源,在1848-1849年的歐洲大陸動蕩時期于德意志重新被發(fā)現(xiàn);隨后,作者又分別考察了在革命時期的俄國、意大利以及冷戰(zhàn)時期的美國、戴高樂治下的法國、撒切爾治下的英國、后殖民時代的印度、封建時代的日本的“霸權”概念,直至由默克爾和特雷莎?梅、布什和奧巴馬唱主角的世界。
無論是技術性的,還vii是政治性的,當代政治文獻中,沒有哪個專業(yè)術語像“霸權”這樣顯眼。然而,只要瞅一眼任何藏書豐富的圖書館就能發(fā)現(xiàn),這一術語流行開來只不過是近來的事情。就英語文獻而言,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圖書館目錄中的首個相關詞條遲至1961年才出現(xiàn)。此后,標題中含有“霸權”一詞的書籍在20世紀60年代僅有5本,70年代為16本,80年代為34本,到90年代則實現(xiàn)了飛躍,數(shù)量多達98本;在21世紀的最初15年,這一數(shù)字更是上升到了161本。也就是說,幾乎平均每月一本!鞍詸唷辈辉偈莻晦澀的術語,也不再居于邊緣地位。
這樣的變化背后隱藏著什么內(nèi)容呢?和“現(xiàn)代性”“民主”“合法性”及其他諸多政治概念一樣,“霸權”這一概念也有著超出其當下意義的復雜歷史;如果想要把握這一概念對于當下形勢的重要性的話,我們就必須探究這些歷史意義!鞍詸唷钡臍v史橫跨了八至九種獨特的民族文化,我們有必要對每一種都加以考察。
在此,考慮這一概念的命運時所用的方法——首先是語文學的歷史比較研究。但其用法之寬廣——運用方式和隱含意味都截然不同——絕不是單憑研究語義的演變就足以涵蓋的。它們構成了一項政治指標,測量著數(shù)世紀以來權力與時代的變化。
本書與另一本書《葛蘭西的二律背反》 (The Antinomies of Antonio Gramsci)一同出版,后者則更加詳盡地考察了有關霸權概念的一套作品——或許也是最重要的一套作品——及其誕生的背景。請同時閱讀了兩本書的讀者對本書中非常簡短的重復之處(在那本書中重復之處要更長一些)給予諒解,這樣的重疊在思想研究上是不可避免的。盡管這兩本書的研究目的及方法具有互補性,但并不相同。其側重點均是寫作時代的產(chǎn)物,而二者的寫作時代又無甚相同之處,于是側重點的差異也就更大了。不過,寫作于四十年前的《葛蘭西的二律背反》依然構成了寫作本書的刺激因素,正是由于如此緊密的聯(lián)系,才將不具有共時性的二者同時出版。
我要感謝南特高等研究院,正是在那里對美國外交政策這一相關主題進行研究時,我萌生了寫作本書的想法和布局。在寫作過程中,對于我無法閱讀的兩種語言——中文和日語文獻,我要特別感謝精通這兩種語言的學者對我的指導:安德魯?巴謝伊(Andrew Barshay)、瑪麗?伊麗莎白?貝里(Mary Elizabeth Berry)、喬舒亞?福格爾(Joshua Fogel)、安妮克?堀內(nèi)(Annick Horiuchi)、埃里克?赫頓(Eric Hutton)、加藤毅(Kato Tsuyoshi)、彼得?科爾尼基(Peter Kornicki)、杰倫?拉默斯(Jeroen Lamers)、馬克?愛德華?劉易斯(Mark Edward Lewis)、凱特?懷爾德曼?中井(Kate Wildman Nakai)、蒂蒙?斯克里奇(Timon Screech)、王超華和章永樂。若不是他們的幫助,本書第九章將無從寫就;但關于這一章中不可避免會含有的那些錯誤,以及本書其他地方對其他問題表達的觀點,他們都不負有任何責任。本書的第八章較長一些的版本最初發(fā)表于《新左翼評論》第100期,2016年7/8月刊。
2016年10月
佩里?安德森 (Perry Anderson)1938年生,英國歷史學家和政論家,專長于思想史,當代著名的馬克思主義史學家、思想家和活動家,加利福尼亞大學洛杉磯分校歷史學和社會學教授,《新左派評論》的主編。著有《美國外交政策及其智囊》《絕對主義國家的系譜》《新的舊世界》《印度意識形態(tài)》《思想的譜系》《從古代到封建主義的過渡》等多本專著。
與其同時代的多數(shù)馬克思主義者不同,安德森出生于一個富有的中產(chǎn)階級家庭,其父于1930年代任職于中國海關。雖然出生于倫敦,但1938-1941年間,佩里?安德森卻在上海度過了自己的幼年。
譯者簡介:
李巖,畢業(yè)于北京大學國際關系學院,譯有《美國外交政策及其智囊》等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