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內(nèi)容包括:郭蘭英的“味兒”;最大限度地逼近真實;人生當為何事來;利坯師傅老葛;幸福而豐富的一生;彭士祿:90載“深潛”人生;一張撈紙簾,幾許少年心事;從一棵樹到一片“!;故園無此聲;“鐵人”是怎樣煉成的;多是人間有情物;山楂是甜的;玩具修復師;從石頭縫里“擠”出來的石油;媽,等你回來;三代同堂的理發(fā)店;樸實寬厚如黃土大地等。
郭蘭英的“味兒”
一位老藝術家說:“半個多世紀過去了,在中國歌壇,蘭英依然代表著民族聲樂藝術的□□成就。蘭英同志是大家,是高峰,她獨具光彩,映照著音樂藝術的大千世界!币晃辉娙苏f:“我愛她的歌聲,這歌聲來自民間,有剛犁開的泥土的氣息.,好像烈火一樣熾熱,唱出了苦難和抗爭。她的嗓子就像是用金屬薄片制成的,從心房里發(fā)出的聲音準確、悅耳,使人振奮,嘹亮的歌聲像露珠一樣圓潤,如同百靈鳥在啼囀,似清清的泉水流在山澗……”
郭蘭英的歌“有味兒”,有什么味兒?中國人的味兒,中國大地上的味兒!
那么,郭蘭英的“味兒”是怎樣煉成的呢?
枕著腳睡
因為貧困,幼年郭蘭英唱了戲。她身材矮小,自己上不了舞臺,需要大人在身后拤住腰抱上舞臺。她還沒有道具木刀高,垂直提刀的小胳膊需要用勁抬起,才可以使刀尖不著地。郭蘭英邊學邊實踐,成了晉劇班的一員。她回憶道:“才四五歲吧,跟著我?guī)煾冈谵r(nóng)村演出。唱完一個,等下一個臺口。有臺口,就繼續(xù)趕路。師父把我放在驢背上,我騎著驢,兩邊都是服裝、道具,還有被子什么的。一開始跑丫鬟、才女,是龍?zhí),但沒打過旗子。6歲的時候演小武生,我拿的那個刀啊,比我個兒都高。倆小孩一起站著,下邊嗷嗷的,挺喜歡的。演《武松殺嫂》,那刀差不多比我還高,但是觀眾特喜歡。我特認真,也挺帶勁的。一開始是刀馬旦,我能翻跟斗嘛!
88歲時,郭蘭英一邊比畫一邊講:“我為什么現(xiàn)在還能這么走?我的腿是練出來的。小時候,練功,晚上枕著腳睡覺,就是把腳翻到后邊,枕在后腦勺下睡覺。前半夜左腿,后半夜師父用棍子敲:‘換腿,換腿。’整條腿拿下來的時候,都沒有知覺了,一點一點下來。師父說:‘快點,快點,我還要睡覺呢!’然后再把另一條腿弄上去枕著。5點不到,師父就又敲——起床了。師父不容易啊,他也不能偷懶。”
一天都在練功
到了太原,郭蘭英的新師父是“九二師父”張春林。按照《晉劇百年史話》口述人王永年的推算,“九二師父”出生于1886年。他教郭蘭英的時候已經(jīng)56歲了。郭蘭英回憶說:
每天清晨4點就空著肚子到野外去練聲。開始并不大唱,而是“喊嗓子”。師父教我們喊“唔”和“啊”(“唔”是閉口音,“啊”是開口音)兩個字!斑怼弊职l(fā)音時氣息由小肚子出發(fā),經(jīng)鼻腔共鳴,再從嗓子里出來!鞍 币彩菑男《亲映霭l(fā),但沒有經(jīng)鼻腔共鳴,是圓的。喊“唔”或“啊”字時,也有高低音的□化,但極簡單,喊上一二十分鐘之后,嗓子里“熱火”了,就是“潤”了,再下去念道白。道白的聲調(diào)比唱低,比說話高,每一句道白中,有高有低,有強有弱,既練聲音又練字。我初學時,常練的一段道白是《三娘教子》。念到“出溜兒”(即嗓子眼滑了)時就好了,接下去才用戲中的腔調(diào)來練習。喊嗓子和念道白是為練唱做好準備。當時不管身體好壞,我們每天總要有三四個鐘點不間斷地練聲。
師父教唱,主要根據(jù)徒弟的具體情況:鼻音太重的,就光念道白,發(fā)音位置不對時也不許唱。每人的毛病不同,每天的情況也常有□化。有好幾個師父輪流教我們,但方法是統(tǒng)一的,所以雖然換了人,但并不妨礙教學。
北方冬天的早晨,寒風凜冽,郭蘭英一樣得去海子邊。師父要求郭蘭英伏在冰面上練聲,直到把堅硬的冰哈出一個洞來。即使刮著大風,飄著雪花,也得張大嘴,對著風、對著雪喊嗓子。即使身體不舒服,甚至生病,也必須堅持不懈地練。
早上4點到8點,在海子邊練聲4個小時。然后回到院子里,練習兩個小時武功。早晨這6個小時的練習結束后,才能吃早飯。早飯之后,大約10點到12點,練習“勾嗓子”。中午過后,需要練□“□嗓子”。一天中的第二頓飯,吃得比較早。晚飯之后的時間,要聽師父念戲。因為那時候戲班子里的師徒基本不識字,師父的戲文都記在腦子里。于是,師父一句一句教,郭蘭英一句一句記,全是口傳心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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