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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紀文學經(jīng)典·戴望舒精選集
《世紀文學經(jīng)典·戴望舒精選集》收錄了戴望舒各個時期不同體裁、風格的代表作品。戴望舒早期詩歌多寫個人的孤寂心境,感傷氣息較重,因受西方象征派的影響,意象朦朧、含蓄;后期詩歌表現(xiàn)了熱愛祖國、憎恨侵略者的強烈感情和對美好未來的熱烈向往,詩風變?yōu)閯偨『裰,語言洗練純樸。其散文清新雋永、意味深長,同樣有著濃重的詩的味道,讓你在閱讀之中如沐春風,也會讓你在淡淡的哀傷中品位人生的意義。 “世紀文學60家”書系的出版,旨在囊括20世紀華文創(chuàng)作的精華,展示具有經(jīng)典意義的作家作品,打造一份適于典藏的精品書目?她凝聚了數(shù)十位專家的心血,寄括著數(shù)以萬計的熱愛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讀者的殷切希望。我們期望她能夠經(jīng)受住時間的考驗和歷羅的淘洗,像那些支持這項事業(yè)的朋友們所祝愿的那樣:“世紀文學60家”將作為各大圖書館的館藏經(jīng)典,高等學校文科考生和文學愛好者的必讀書目為世人所矚目。這是一次成功的創(chuàng)作實踐,是中國當代文學一個重要的收獲。
華文20世紀代表作家的代表作 典藏百年精粹 全新精裝精彩面世 世紀文學經(jīng)典書系旨在囊括20世紀華文創(chuàng)作的精華,打造一份適于典藏的精品書目。每本精選集選目及開篇(萬言)序言都由該作家的研究專家、著名文學評論家選定、撰寫。 &世紀文學60家&,是從策劃伊始就受到媒體廣泛關(guān)注的大型圖書出版項目,是北京燕山出版社常銷精品書系。
都市中的&"丁香&"
鄭成志 一 戴望舒(1905—1950),浙江杭州人。原名戴朝寀,曾用筆名郎芳、艾昂甫、方仁、杜萬、孫城、陳御月、江文生等。早年就讀于杭州宗文中學,一九二三年考入上海大學中文系,一九二四年到震旦大學特別班讀法文,翌年升入法科一年級。一九三一年赴法國留學,先后就讀于巴黎大學、里昂中法大學,一九三五年回國。一九三八年赴香港,參加抗日宣傳活動,一九四二年香港淪陷后被日軍逮捕,后被保釋。&"二戰(zhàn)&"結(jié)束后于一九四六年回上海,在上海師范專科學校任教。一九四八年重赴香港,一九四九年回到北京,一九五O年二月二十八日因肺氣腫病逝。 戴望舒一生主要從事寫作和編輯活動,大學時代開始寫詩,曾參與創(chuàng)辦《瓔珞》旬刊(1926,他本人亦在該刊第一期首次發(fā)表新詩《凝淚出門》)、&"第一線書店&"(1928,并出版《無軌列車》半月刊)、&"水沫書店&"(1929,并出版《新文藝》月刊)、《現(xiàn)代》月刊(1932)、《新詩》月刊(1937)、《頂點》(1939)、《中國作家》(英文版,1939)等。著有詩集《我底記憶》、《望舒草》、《望舒詩稿》、《災(zāi)難的歲月》。在從事創(chuàng)作和編輯活動的同時,戴望舒在他短暫的一生中,曾翻譯了數(shù)量巨大的外國文學名著,其中主要有:西班牙作家伊巴涅思的《良夜幽情曲》,法國作家夏多布里昂的《少女之誓》,貝洛爾的《鵝媽媽的故事》,穆杭的《天女玉麗》,法國的古彈詞《屋卡珊和尼谷萊特》,陀爾諾伊的《青色鳥》、《美人與野獸》,《法蘭西現(xiàn)代短篇集》,梅里美的《高龍芭》,高萊特的《紫戀》,浦爾惹的《弟子》,波特萊爾的《惡之華掇英》,前蘇聯(lián)里特進斯基的《一周間》,伊可維支的《唯物史觀的文學論》,伊凡諾夫的《鐵甲車》,本約明·高力里的《蘇聯(lián)詩壇逸話》,《西班牙短篇小說選》,《意大利短篇小說集》,《比利時短篇小說集》,英國莎士比亞的《麥克倍斯》等。 二 戴望舒生前自編過四本詩集。《我底記憶》于一九二九年四月由上海水沫書店初版發(fā)行,同年十一月再版,它是戴望舒自編的第一本詩集,收輯了戴望舒自一九二四年至一九二九年五年間的詩作二十六首,編為《舊錦囊》、《雨巷》、《我底記憶》三輯。《舊錦囊》輯錄早期詩作十二首,從中可以看出,戴望舒是帶著我國舊詩(特別是晚唐詩家)、英國頹廢派詩人道生以及法國消極浪漫派的影響步入我國新詩壇的。《雨巷》所輯,反映出作者對詩的音樂美、詩的形象的流動性和主題的朦朧性的追求;法國早期象征派詩人魏爾倫的意象的&"模糊和精密緊密結(jié)合&"、把強烈的情緒寓于朦朧的意象中等主張,對他影響甚為明顯。而從《我底記憶》輯中的某些詩作,可以感受到詩人致力于詩的感覺、情緒、詩風的自由淳樸和口語化的追求,顯然,果爾蒙、耶麥、保爾·福爾等法國后期象征派諸家的創(chuàng)作和理論,給了他新的啟示。三輯詩反映了作者五年間詩歌創(chuàng)作的三段歷程,而作者將第一輯取名為《舊錦囊》,顯然有否定它們的含義。 《我底記憶》盡管是戴望舒的第一本詩集,但它已奠定了戴望舒在中國現(xiàn)代漢語詩壇的地位,而集子中的《雨巷》更為詩人贏得了&"雨巷詩人&"的稱號!队晗铩肥乾F(xiàn)代漢語詩歌實驗的一個里程碑。它在中國現(xiàn)代詩歌史中的重要性,不僅僅體現(xiàn)了對李金發(fā)式詩歌的生硬移植現(xiàn)象的克服,說明中國詩人在駕馭象征主義詩歌風格和技巧方面已經(jīng)漸入佳境;更重要的是,戴望舒通過象征主義內(nèi)外和應(yīng)的本體論美學,一方面打通了深入現(xiàn)代人的感覺世界的道路,另一方面重新發(fā)現(xiàn)了中國詩歌&"以象寫意&"的抒情傳統(tǒng)在現(xiàn)代詩歌中再生的可能性。《雨巷》尋求現(xiàn)代&"詩質(zhì)&"的一個突出特點,是不再依賴現(xiàn)代世界的表象,不再像郭沫若那樣對聲光電氣的現(xiàn)代世界充滿好奇和憧憬,而是注重表現(xiàn)人在這個喧囂世界中迷惘的內(nèi)心狀態(tài)。許多讀者都注意到了,這首詩轉(zhuǎn)化了中國古典詩詞的一些傳統(tǒng)意象,特別是集美麗、高潔、愁緒三位一體的&"丁香&"意象,曾分別出現(xiàn)在杜甫、李商隱、李璟的詩詞中,意象所蘊涵的悵惘和傷感,具有東方美學情調(diào)。然而,更值得注意的,還有這一比喻意象與情境的關(guān)系:詩人好像用頹圮的籬墻隔開現(xiàn)代塵世的紛擾,以便彷徨徘徊的抒情主人公展開他的情緒與幻覺。這是一個寂寥的世界,靜得可以聽見春雨落在油紙傘上的聲音和鞋底接觸地面的聲音。那個像夢一般飄過的、丁香一樣結(jié)著愁怨的姑娘,并不是實指,而是一個象征,一個&"雨巷&"情景中詩歌抒情主人公的內(nèi)心幻覺,&"她&"因景而生,又與景互動相生,構(gòu)成了這首詩朦朧神秘的氣氛。而詩中不斷分行造成的緩慢,仿佛是抒情主人公在前行又像是原地徘徊的腳步成就了這首詩罕見的音樂美。在結(jié)構(gòu)上,《雨巷》始于尋找,繼而進入記憶與幻覺,最終復歸惆悵。但結(jié)尾不是開頭一節(jié)的簡單重復,不僅是一種詩歌技巧上的照應(yīng),幻覺中與芬芳憂郁的丁香姑娘擦肩而過的&"相逢&",暗示著尋求永遠無法與愿望重合的意識,因而雨巷最終變成了一個象征,并變得更加深不可測。詩人為什么把人們帶入這樣一個遠離喧囂塵世的語言世界,為什么希望相逢的是一個有著古典色彩卻又有現(xiàn)代迷惘的丁香姑娘,同時又把這種相逢寫成了一個飄忽的夢?這是不是體現(xiàn)了詩人與現(xiàn)代的緊張關(guān)系?諸多戴望舒的研究者聯(lián)系&"五四&"以來年青知識分子求解放的歷程,闡述《雨巷》中抒情主人公的尋求與失落的內(nèi)心惆悵,這當然是對的。但《雨巷》并不直接指向社會,而是進入到記憶和夢境的世界。這里的記憶混合著個人的情感經(jīng)驗和對傳統(tǒng)文化的深情眷念,是向后看的;這里的夢境也不是憧憬式的、指向未來的,而是懷鄉(xiāng)式的。這不僅由于戴望舒直接寫過題為《我底記憶》、《尋夢者》這樣的著名詩篇,更在于&"在滿積著的夢的灰塵中抽煙,/沉想著消逝了的音樂&"(《獨自的時候》)式的品味記憶和夢境的態(tài)度:他喜歡記憶的忠實,喜歡它的聲息,它的嘮叨、瑣碎、古舊和重復;他不喜歡鮮亮的色彩,&"見了你朝霞的顏色,/便感到我落月的沉哀&",因而更愿意&"彳亍在微茫的山徑,/讓夢香吹上了征衣&"(《山行》),然而夢來的時候雖然是輕的、靜的,而夢本身&"卻載著沉重的昔日&"(《秋天的夢》),所以詩的抒情主人公認為自己是&"遼遠國土的懷念者&"。在另一首詩中,他將此命名為《對于天的懷鄉(xiāng)病》: 懷鄉(xiāng)病,懷鄉(xiāng)病, 這或許是一切有一張有些憂郁的臉, 一顆悲哀的心, 而且老是緘默著, 還抽著一支煙斗的 人們的生涯吧。 懷鄉(xiāng)病,哦,我呵, 我也是這類人之一, 我呢,我渴望著回返 到那個天,到那個如此青的天, 在那里我可以生活又死滅, 像在母親的懷里, 一個孩子笑著和哭著一樣。 我呵,我真是一個懷鄉(xiāng)病者, 是對于天的,對于那如此青的天的, 在那里我可以安安地睡著 沒有半邊頭風,沒有不眠之夜, 沒有心的一切的煩惱, 這心,它,已不是屬于我的, 而有人已把它拋棄了, 像人們拋棄了敝舄一樣。 詩第一節(jié)是一個很生動的懷鄉(xiāng)者的雕像,詩中說話者認同自己患著這種類型的疾病,并在第三節(jié)強調(diào)自己被它折磨得失眠、頭痛,像一個空心人,但卻不認為自己懷念的是有實在時空意義上的故鄉(xiāng),而是&"渴望著回返/到那個天,到那個如此青的天&"。那么,&"那個如此青的天&"指的是什么?或許根據(jù)第二節(jié)母子關(guān)系的意象,有的研究者認為是潛意識里對子宮的回憶,這是帶點弗洛伊德精神分析色彩的闡述,很有新意,但根據(jù)象征主義的邏輯,恐怕落得過實,或許理解為病的對立象征物便已足夠。它與《雨巷》中那個丁香姑娘相似,是一個混合著記憶與夢想的意象;它的功能也與《雨巷》通過進入記憶與夢想表現(xiàn)現(xiàn)在的惆悵相同,表現(xiàn)的是現(xiàn)代都市人的&"懷鄉(xiāng)病&"。 《望舒草》是戴望舒自編的第二本詩集,于一九三二年赴法留學時在法國編定,一九三三年八月由上,F(xiàn)代書局列入《現(xiàn)代創(chuàng)作叢刊》出版單行本。全書收集了一九二九年出版的《我底記憶》中《我底記憶》輯內(nèi)詩七首;一九二九年后至一九三二年留法前的詩作三十四首,共計四十一首。書末附錄《詩論零札》十七條,卷首是杜衡作的序文!锻娌荨吩诖魍娴脑娮髦芯哂写硇,顯示了象征派詩歌藝術(shù)的特征,諸如感覺的靈敏、相通;感覺與情緒的微妙對應(yīng);以現(xiàn)代人的口語入詩,擯棄詩的&"音樂成分&";追求詩風的樸素自然,等等。詩人經(jīng)過不斷的探索,幾經(jīng)變革,終于找到了&"新的詩應(yīng)該有新的情緒和表現(xiàn)這情緒的形式&",完成了&"為自己制最合自己的腳的鞋子&"的工作,形成他獨特的抒情詩的藝術(shù)風格,從而為中國的新詩作出了獨特的貢獻。從整部《望舒草》集子來看,戴望舒盡管&"走出&"了充滿著懷舊的、追憶的、傷感的情緒基調(diào),表現(xiàn)著對于&"如此青的天&"的懷鄉(xiāng)式的追尋。不過,從《我底記憶》籠罩在煙氣中雜亂置放的筆、粉盒、酒瓶,人們會更明顯看到一個患著城市病的知識分子的幽閉與感傷。有誰比戴望舒更好地寫出了在加速了的現(xiàn)代時間面前內(nèi)心深處的寂寞不安?艾略特曾以公共與私人空間中介場所咖啡館,描寫&"用咖啡匙量盡了自己的生命&"的現(xiàn)代人,而戴望舒則在《我的素描》中直接告訴你: 遼遠的國土的懷念者, 我,我是寂寞的生物。 假如把我自己描畫出來, 那是一幅單純的靜物寫生。 我是青春和衰老的集合體, 我有健康的身體和病的心。 …… 在《現(xiàn)代》創(chuàng)刊號發(fā)表的詩《過時》中,則干脆提供了一個&"年輕的老人&"的形象: 老實說,我是一個年輕的老人了: 對于秋草秋風是太年輕了, 而對于春月春花卻又太老。 這個&"年輕的老人&"的抒情形象是一個矛盾的復合體,表現(xiàn)的正是現(xiàn)代中國詩人對現(xiàn)代生活的矛盾心理。就如戴望舒另一首詩《樂園鳥》所寫,人類被逐出了&"樂園&"進入現(xiàn)代之后,不知道&"這是幸福的云游呢,/還是永恒的苦役?&"他甚至懷疑繁華的背后是歷史的荒蕪: 自從亞當,夏娃被逐后, 那天上的花園已荒蕪到怎樣了? 從以上這些有代表性的詩作中可以看出戴望舒的這個集子依然是憂傷緬懷式的,特別是在面對現(xiàn)代都市生活時的異己感和陌生感已成為《望舒草》中一種獨特的景觀。 《望舒詩稿》是戴望舒的第三本詩集,于一九三七年一月由上海雜志公司出版,收輯了《我底記憶》與《望舒草》兩集的全部作品和新作《古神祠前》、《見毋忘我花》、《微笑》、《霜花》四首,全書共收詩六十三首。書末除附錄《論詩零札》外,還附了自己譯為法文的詩六首?偟恼f來,《望舒詩稿》不是一本理想的結(jié)集。一方面,戴望舒剛從法國回來,生活相對拮據(jù),為了補貼家用倉促編訂而成;另一方面,出版商覺得戴望舒的詩有銷路,因而也竭力促成詩集的早日出版。這樣造成詩集在排字、校對上出現(xiàn)了不少錯誤,使這本詩集出現(xiàn)諸多的不盡人意之處。 《災(zāi)難的歲月》收輯的是戴望舒一九三四年五月至一九四五年五月抗戰(zhàn)勝利前夕的詩作,共二十五首,這些都是以前未曾編輯出版過的,戴望舒把它編成第四本詩集,也是他生前自編的最后一本詩集。這些后期詩作顯示了作者詩風的又一嬗變。首先在主題和情調(diào)上有了新的突破,由過去吟唱懷舊、寂寞的都市病到高歌&"新的年歲帶給我們新的力量/祝福!我們的人民/堅苦的人民,英勇的人民/苦難會帶來自由解放&"(《元日祝!罚T凇丢z中題壁》中,詩中的說話人提醒人民應(yīng)該記住為國捐軀的戰(zhàn)斗者,和侵略者作持久的戰(zhàn)斗,直到勝利為止。與這一主題類似的詩還有《我用殘損的手掌》、《心愿》、《等待其二》、《口號》等。這個集子所展示的反法西斯、反侵略的愛國主義基調(diào)與前幾個集子中所展示的歌詠個人的悲歡離合、憂傷懷舊基調(diào)對比起來可以說是一個巨大的突破。從中我們也可看出戴望舒的詩歌創(chuàng)作(包括翻譯)在這一場民族戰(zhàn)爭中的嬗變。 有些人不喜歡戴望舒表現(xiàn)都市憂郁病的詩,余光中就認為:&"戴詩意境之病,一為空洞…00…另一為低沉,甚至消沉。&"具體說來,前者是覺得戴詩往往依附于夢、記憶等一些抽象的東西,&"沒有哲理的探討,缺乏玄學的機智和深度&",像《我底記憶》&"這樣的主題,到了玄學派或美國女詩人狄瑾蓀手里,才有好戲可看。戴望舒的處理是失敗的&"。后者是因為這些詩沒能擺脫&"低迷的自我&",表現(xiàn)出&"自憐自棄,向命運投降&"的傾向,認為&"真正的悲劇往往帶有英雄的自斷,哲人的自嘲,仍能予人清醒、崇高、升華之感,決不消沉&"。余光中:《評戴望舒的詩(1975)》。見《余光中選集》,第三卷,安徽教育出版社。余光中說得自然有道理,但無論從寫法方面,還是從風格方面,他用的都是現(xiàn)代主義詩歌的衡量標準,而戴望舒本質(zhì)上卻是一個比較多地接受了象征主義影響的現(xiàn)代抒情詩人,他沒有創(chuàng)造一個自成一體的詩歌世界與平庸守舊的現(xiàn)實世界抗衡的現(xiàn)代主義英雄氣質(zhì)。像大多數(shù)抒情詩人那樣,戴望舒面對的是個人記憶與夢幻。因為是&"個人的&",所以他的詩既不追求意象派詩歌的具體性,也不通向現(xiàn)代主義的非個人化;因為是&"記憶&"與&"夢&",不是面對一個行動著的現(xiàn)實世界,所以&"空洞&",多是感覺和想象而沒有現(xiàn)實的&"內(nèi)容&"。但是我們能否向想象的語言世界要求生活世界的具體內(nèi)容,能否向?qū)ふ椅⒚畹那榫w感覺和朦朧神秘氣氛的象征主義索要哲理和玄學的意趣?我們該如何對記憶與夢想兩者糾纏迎拒下靈魂的掙扎保持必要的理解與同情?戴望舒主張&"詩是由真實經(jīng)過想象而出來的,不單是真實,亦不單是想象&" 戴望舒:《望舒詩論》。見《現(xiàn)代》,1932年第二卷第一期。后題為《詩論零札》作為附錄分別收入《望舒草》和《望舒詩稿》。,所指的真實是什么?在這篇后來總題為《詩論零札》的不足一千字的語錄式詩話中,為什么僅提及&"詩情&"的地方就有十一處之多,而且主要也是討論&"詩情&"的表達問題?為什么他的詩中&"我&"這一直接的抒情形象那么擁擠而不像典型的象征派詩歌重視&"客觀對應(yīng)物&"?現(xiàn)代漢語詩歌在現(xiàn)代性尋求過程中有它自己要解決的基本問題,就不會也不可能完全跟著別人的思潮走,我們也不能簡單根據(jù)西方詩歌思潮、流派的特點處理中國的詩歌文本。 戴望舒與李金發(fā)的不同,正在于他能立足于自己的感情和表達的需要去接受象征主義詩歌。李金發(fā)的詩是借中國人之手寫的法國象征派詩歌,他的&"棄婦&"可以說是波特萊爾散文詩描寫的巴黎寡婦的姊妹;戴望舒則以個人的體溫融化了西方象征主義詩歌的一些色彩,把它改造成了一種個人的抒情形式,為對現(xiàn)代生活有著強烈的不適感的、生著郁郁寡歡的都市病的人,打開了一條通向記憶和幻想的道路。的確,戴望舒是一個優(yōu)秀的抒情詩人而不是一個偉大的詩人,他的詩境界不大,詩魂柔弱,正如朱光潛所批評的那樣,&"視野似乎還太狹窄,……感覺似乎還太偏,甚至于還沒有脫離舊時代詩人的感覺事物的方式。&" 朱光潛:《望舒詩稿》。見《文學雜志》,1937年5月創(chuàng)刊號。但歷史的看,戴望舒的詩通過返回個人記憶和夢想的方式推進了現(xiàn)代漢語詩歌對現(xiàn)代&"詩質(zhì)&"的探求。就近來看,如前所說,他不再像李金發(fā)那樣移植西方詩歌,而是用中國的抒情傳統(tǒng)嫁接了西方的象征主義詩歌,從而溝通了象征主義詩歌與現(xiàn)實中國經(jīng)驗和古典情調(diào)隔著一層的狀態(tài)。就遠一點看,經(jīng)由個人記憶、夢想的&"返回&"和象征技巧的運用,更新了&"新詩&"的&"自我&"形象,使之少了許多&"五四&"詩歌的浮泛色彩,有了更多的血肉感和真切感。 從現(xiàn)代漢語詩歌的歷史發(fā)展看,戴望舒是中國詩歌現(xiàn)代性尋求的一個重要的中介,無論從經(jīng)驗的意義上還是從技藝的意義上,現(xiàn)代漢語詩歌都需要戴望舒這樣一條通過&"返回&"來抵達現(xiàn)代的道路。因為有了戴望舒的詩歌,&"新&"與&"舊&"似乎不那么勢不兩立了;因為有了戴望舒對城市病象的一唱三嘆,人們對以城市發(fā)展為標志的現(xiàn)代生活的感情變得復雜起來了。杜衡說:&"在望舒之前,也有人把象征派那種作風搬到中國底詩壇上來,然而搬來的卻正是‘神秘’,是‘看不懂’,那些我以為是要不得的成分。望舒底意見雖然沒有像我這樣絕端,然而他也以為從中國那時所有的象征詩人身上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出這一派詩風底優(yōu)秀來的。因而他自己為詩便力矯此弊,不把對形式的重視放在內(nèi)容之上……很少架空的感情,鋪張而不虛偽,華美而有法度。倒的確走的詩歌底正路。&"杜衡:《望舒草·序》。由此看來,戴望舒是自覺追求西方影響的中國化的。 并不是前瞻、眺望才能走向現(xiàn)代,&"回返&"也能抵達現(xiàn)代,通往現(xiàn)代的道路是多條的。很難想象,沒有戴望舒這個中介,沒有他記憶與夢想的&"調(diào)劑&",現(xiàn)代主義詩歌實驗會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吸引那么多的詩歌作者與讀者。 三 在戴望舒短暫的一生中,他不僅創(chuàng)作了膾炙人口、影響巨大的詩歌,翻譯了大量外國詩歌和小說;同時他還創(chuàng)作了大量的散文。這些散文不僅有非常個人化的生活感悟式的散文、還有留法期間的所見所聞、西班牙旅行記、外國作家評傳;甚至包括中國古代小說和戲曲研究論文。在這些散文中尤其以《山居雜綴》、《我的旅伴》、《鮑爾陀一日》、《在一個邊境的站上》、《西班牙的鐵路》等為精美,也使讀者看到戴望舒創(chuàng)作的另一種景致。 《山居雜綴》是一篇寫個人生活的散文,其中包括《山風》、《雨》、《樹》、《失去的園子》四個片段。這篇散文是在抗日戰(zhàn)爭取得勝利、國共兩黨又起紛爭的背景下創(chuàng)作的,戴望舒在上海因為支持進步的學生運動又遭到國民黨法院的通緝,不得不離開大陸再次赴港避難。盡管這篇優(yōu)美的散文感情纏綿而幽深,然而境界卻頗高。在《山風》這個片段中,他含蓄地借山風來寄托自己的情思:&"敬禮啊,山風!我敞開窗門歡迎你,我敞開衣襟歡迎你。&"從中我們可以看出戴望舒一顆熾熱的愛國之心,希望能早日看到祖國從災(zāi)難中解脫出來;在《失去的園子》中作者為沒有自己耕種的土地而憂傷苦惱,當妻子通過其他方式終于為他找到可以耕種的園地時,戴望舒卻寫道&"那不是我的園地,我要我自己的園地&",我們從中可以看到作者對自己&"園地&"的思念,同時我們是不是可以說成是作家希望早日回到祖國母親的懷抱呢? 戴望舒對西班牙有獨特的感情,他不但欣賞西班牙沙里納恩、狄戈、阿爾倍諦、阿爾陀拉季雷、迦費亞思等詩人的創(chuàng)作,也喜愛阿索林、阿耶拉等作家的作品,他將這些詩歌、小說和散文翻譯成中文,讓廣大中國讀者更多地了解西班牙文學。戴望舒在四篇《西班牙旅行記》中繪聲繪色地勾勒了西班牙的風貌和人情。在《一個邊境的站上》,戴望舒用夾敘夾議的描繪寫出了&"西班牙的存在是多方面的&":首先他以自己豐富淵博的歷史知識勾勒出歷史上的、藝術(shù)上的西班牙,但戴望舒認為這只是&"表面的西班牙&";緊接著戴望舒把自己的情感賦予西班牙的大自然,以飄逸瀟灑、疏朗俊秀的文字描寫了&"西班牙的第二個存在——風景的西班牙&";可是,戴望舒并沒有滿足于對歷史和風景的西班牙的了解,他要讓讀者了解的是真正的西班牙——西班牙人,他用精彩的文字、生動的敘述將西班牙人活動的畫卷呈現(xiàn)在讀者的面前: 這個存在是西班牙的底奧,它蘊藏著整個西班牙,用一種靜默的語言向你說著整個西班牙,代表著它的每日的生活,象征著它的永恒的靈魂。這個西班牙的存在是卑微至于閃避你的注意,靜默至于好像絕滅,可是如果你能夠留意觀察,用你的小心去理解,那么你就可以把握住這個卑微而靜默的存在,特別是在那些小城中。這是一個式微的,悲劇的,現(xiàn)實的存在,沒有光榮,沒有夢想,F(xiàn)在,你在清晨或是午后走進任何一個小城去吧。你在狹窄的小路上,在深深的平靜中徘徊著。陽光從靜靜的閉著門的陽臺上墜下來,落著一個砌著碎石的小方場。什么也不來攪擾這寂靜;街坊上的叫賣聲在遠處寂滅了,寺院的鐘聲已消沉下去了。你穿過小方場,經(jīng)過一個作坊,一切任何作坊,鐵匠底、木匠底或羊毛匠底。你佇立一會兒,看著他們帶著那一種的熱心,堅忍和愛操作著;你來到一所大屋子前面:半開著的門已朽腐了,門環(huán)上滿是鐵銹,涂著石灰的白墻已經(jīng)斑駁或生滿黑霉了,從門間,你望見了被野草和草苔所侵占了的院子。你當然不推門進去,但是在這墻后面,在這門里面,你會感到有苦痛、沉哀或不遂的愿望靜靜地躺著。你再走上去,街路上依然是沉靜的,一個噴泉淙淙地響著,三兩只鴿子振羽作聲。一個老婦扶著一個女孩佝僂著走過。寺院的鐘遲遲地響起來了,又遲遲地消歇了。……這就是最深沉的西班牙,它過著一種寒傖、靜默、堅忍而安命的生活,但是它卻具有怎樣的使人充塞了深深的愛的魅力啊。而這個小小的車站呢,它可不是也將這奧秘的西班牙呈顯給我們看了嗎? 這神奇、濃郁的地方色彩,異域風情,確使中國讀者感到神往,戴望舒作為一個中國詩人初次踏上西班牙的土地,懷著對西班牙優(yōu)美風景、古老文明和發(fā)達文化的崇敬心情,熟練地運用清新淳樸的語言,十分生動地寫出了西班牙的悠久歷史、自然風光和人生世態(tài)。 在《西班牙的鐵路》這篇旅行記中戴望舒主要敘述了近現(xiàn)代文明與傳統(tǒng)的古老的田園牧歌式生活的沖突。戴望舒在文章的一開頭就引用俄羅斯田園詩人葉賽寧對恬靜的鄉(xiāng)村被鐵路所侵擾而發(fā)出的絕望的哀歌,接著他又引了華盛頓·歐文和喬治·鮑羅對大自然旖旎風光的描繪,以及阿索林對火車通過西班牙平原的情景的敘述,加上作者對阻撓西班牙建造鐵路的歷史所做的考證,從而得出結(jié)論:&"從這些看來,我們可以見到這‘鐵的生客’在西班牙是遇到了多么冷漠的款待,多么頑強的抵抗。那些生野的西班牙人寧可讓自己深閉在他們的家園里(真的,西班牙是一個大園林),親切地,沉默地看著那些熟稔的花開出來又凋謝,看著那些祖先所撫摩過的遺物漸漸地涂上了歲月底色澤;而對于一切不速之客,他們都懷著一種隱隱的憎恨。&"但是,歷史的車輪是任何人也阻擋不住的,科學在發(fā)展,人的認識應(yīng)該跟上這個步伐,只有這樣社會才能前進,人類才能不斷有所發(fā)現(xiàn)。在文章的最后,作者的內(nèi)心獨白用低徊的聲調(diào),委婉優(yōu)美的文字,娓娓寫來,賞心悅目,親切感人: 在我前面,兩條平行的鐵軌在清晨的太陽下閃著光,一直延伸出去,然后在天涯消隱了,F(xiàn)在,西班牙已不再拒絕這&"鐵的生客&"了。它翻過了西班牙的重重的山巒,馳過了它的廣闊的平原,跨過它的潺湲的溪澗,湛湛的江河,披拂著它的曉霧暮靄,掠過它的松樹的針,白楊的葉,橙樹的花,噴著濃厚的黑煙,發(fā)著刺耳的汽笛聲,隆隆的車輪聲,每日地,在整個西班牙驟急地馳騁著了。沉在夢想中的西班牙人,你們感到有點輕微的悵惘嗎,你們感到有點輕微的惋惜嗎? 而我,一個東方古國的夢想者,我就要跟著這&"鐵的生客&",懷著進香者一般虔誠的心,到這夢想的國土中來巡禮了。生野的西班牙人,生野的西班牙土地,不要對我有什么顧慮吧。我只不過來謙卑地,小心地,靜默地分一點你們的太陽,你們的夢,你們的悵惘和你們的惋惜而已。 從這些精彩的散文片段中我們可以看到與戴望舒詩歌非常不一樣的風格和情致:戴望舒的許多詩篇流露過多的憂郁和悲傷,而在他的這些游記散文中卻絕少這種傷感低沉的調(diào)子,他將歷史知識和現(xiàn)代文明、眼前景色與自己的親身感受融合起來,使文章妥帖自然、清新雋永,使讀者覺得親切有味的同時也了解了西班牙人。諸如此類的文章還有《都德的一個故居》、《記馬德里的書市》、《巴黎的書攤》、《香港的舊書市》等等。 縱觀戴望舒一生的文學創(chuàng)作,從現(xiàn)代漢語詩歌史的角度看,他接通了中國古典詩歌與西方現(xiàn)代詩歌,使中國新詩真正走上了&"現(xiàn)代性&"尋求的道路。從他的散文創(chuàng)作來看,盡管戴望舒的詩名掩蓋了他作為一名優(yōu)秀的散文家的名氣,但他在散文創(chuàng)作中所體現(xiàn)的談天說地、引經(jīng)據(jù)典、清新雋永的風格又使我們看到了戴望舒的散文創(chuàng)作與他的詩歌創(chuàng)作截然不同的情感和獨特的文化情懷。 戴望舒,(1905—1950)浙江杭縣人,中國現(xiàn)代著名詩人。1925年入上海震旦大學習法文,開始受到法國象征派的影響,1926年參加共青團,1928年后成為水沫社和其后的雜志的作者之一,創(chuàng)作現(xiàn)代派詩歌,1932年留學法國、西班牙。1938年赴香港,主編《星島日報》副刊。1941年底香港淪陷,被日軍以抗日罪名下獄,在獄中保持了民族氣節(jié),次年春被營救出獄?箲(zhàn)勝利后回上海教書,1949年春北上至解放區(qū)。1950年因病逝世。詩集有《是底記憶》、《望舒草》、《望舒詩稿》和《災(zāi)難的歲月》。早期詩歌多寫個人?孤寂心境,感傷氣息較重,因受西方象征派的影響,意象朦朧、含蓄。后期詩歌表現(xiàn)了熱愛祖國、憎恨侵略者的強烈感情和對美好未來的熱烈向往,詩風顯得明朗、沉摯。
都市中的&"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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