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魯神山的紅月亮》是英國短篇偵探小說巨臂G.K.切斯特頓的代表之作,也是“心證推理”的開山之作。本書由《布朗神父的秘密》、《治安法官家的鏡子》、《有兩副胡須的人》、《飛魚之歌》等十篇作品組成,與福爾摩斯不同,布朗神父探案不會只一味地尋找物證線索,也不會展示追蹤罪犯行跡的身手,而是借助于對人性與人心的洞悉,對人類的犯罪行為作出充滿智慧的分析推理,尋找離奇的案件背后難以覺察的真相。
最完美、最流暢的中文譯本 最經典、最大氣的裝幀設計 最全面、最值得收藏的精裝版本 與愛倫坡的杜賓和柯南?道爾的福爾摩斯并稱為世界三大名探 丘吉爾、希區(qū)柯克、克里斯蒂最推崇的推理小說
G.K.切斯特頓(Chesterton,G.K.),一個令人嘆服的天才,兼具小說家、評論家、詩人、新聞記者、隨筆作家、傳記作家、劇作家和插圖畫家等多重身份。他所創(chuàng)作的最著名角色是“布朗神父”,首開以犯罪心理學方式推理案情之先河,與福爾摩斯注重物證推理的派別分庭抗禮。
布朗神父的秘密
治安法官家的鏡子
有兩副胡須的人
飛魚之歌
演員與不在場證明
沃德雷爵士的失蹤
萬惡的罪行
梅魯神山的紅月亮
馬恩的喪主
弗朗博的秘密
治安法官家的鏡子
詹姆斯巴格肖和威爾弗雷德昂德希爾是一對住在郊區(qū)的好朋友,他們喜歡在夜里漫步閑聊,隨心所欲地穿行在寂靜無聲、了無生氣、迷宮般的大街小巷之中。巴格肖身材魁梧,膚色黝黑,蓄著黑色的小胡子,天性樂觀,是個職業(yè)警探。昂德希爾有張瘦削的臉,長著淺色頭發(fā),看起來很敏感,是個業(yè)余偵探愛好者。警探口若懸河,業(yè)余愛好者洗耳恭聽,要是熱衷于科學傳奇的讀者看到這個場面,恐怕會大為驚詫。
“我們這個行當,”巴格肖說,“是唯一一個人們認為從業(yè)人員總是在出錯的行當。畢竟,人們不會寫那種美發(fā)師不會剪頭發(fā)、還需要顧客來幫忙的故事,或者那種出租車司機不會開車、還需要乘客來教出租車駕駛之道的故事。盡管如此,我從來不否認我們常常會有墨守成規(guī)的傾向;蛘,換句話說,要遵守一種規(guī)則這種情況,對我們不利。傳奇小說作家們所犯的錯誤就是,他們甚至無視遵守一種規(guī)則讓我們擁有的優(yōu)勢。”
“當然,”昂德希爾說,“福爾摩斯會說他遵從一種邏輯規(guī)則。”
“他或許是對的,”另一位答道,“但我說的是一種集合規(guī)則,就像軍隊里的參謀部,我們匯集信息!
“難道你認為偵探小說沒有顧及到這個嗎?”他的朋友問道。
“哦,就拿福爾摩斯的任何一件假想案件,還有官方偵探萊斯特雷德來說吧,可以這么說,福爾摩斯能夠猜出正要過馬路的陌生人是個外國人,純粹是因為那人查看有沒有來車時先朝左邊看,而不是朝右邊看。我承認,福爾摩斯沒準能猜出那一點。我也相當確信萊斯特雷德絕對不會有任何那樣的猜測。但是人們遺漏了一個事實,不能猜測的警察很可能事先就知道真相。萊斯特雷德或許知道那是個外國人,僅僅是因為他的警署要密切留意所有的外國人。有人說他們也會留意所有的本國人。作為一名警察,我很高興警方掌握了這么多情況,因為每個人都想做好本職工作。但作為一個公民,我有時不由得會想,警方是否知道的過多了!
“你不會真的說,”昂德希爾狐疑地叫起來,“你了解走在一條陌生街道上的每個陌生人的所有情況吧?如果有個人從那邊的房子里走出來,你會知道關于他的一切嗎?”
“如果是房主,我應該會知道!卑透裥ご鸬溃白庾∧亲孔拥氖莻文人,還是個英國和羅馬尼亞混血兒。他平常住在巴黎,為了他的某個詩劇,才過來小住的。他叫奧斯里克奧姆,一個新潮詩人,我覺得他寫的詩相當難懂。”
“可我指的是街上所有的人,”他的同伴爭辯說,“我在想,這里全都那么陌生、新鮮、難以描述,那些光禿禿的高墻,每家每戶都隱身在大花園深處。你根本不可能認識所有的人。”
“我認識幾個,”巴格肖答道,“我們邊上的這道花園墻是漢弗萊格溫爵士家的地界,大家都叫他治安法官格溫先生,這位老法官曾經為戰(zhàn)時間諜的事爭吵不休。隔壁那座房子屬于一位富有的雪茄商人。他來自西屬美洲,人長得很黑,特別像西班牙人,但他有個非常英式的名字:布勒。再往前的那座房子你聽到什么響聲了嗎?”
“聽到了,”昂德希爾說,“可我實在聽不出那是什么東西發(fā)出的
聲音!
“我知道是什么,”偵探回答說,“那是一把大口徑轉輪手槍,開了兩槍,然后是喊救命的聲音。是從治安法官格溫先生家的后花園傳過來的,那里可是寧靜和守法的天堂啊!”
他迅速朝街兩邊看看,然后補充說:“后花園唯一的大門是在另一邊,要繞半英里的路。我真希望這面墻矮一些,或者我輕巧一些,不過也得試一試。”
“前面要矮一些,”昂德希爾說,“而且那邊還有棵樹,應該能幫
上忙。”
他們急忙趕過去,來到一處墻頭陡然降低的地方,好像有一半陷進了地里,但見一棵花園里的樹從昏暗的墻頭探出,在孤零零的街燈照射下,怒放的鮮花蒙上了一層金色光暈。巴格肖伸手抓住那根彎曲的樹枝,一條腿搭上矮墻,沒過多大工夫他們便站在了花園邊齊膝深的花草當中。
在夜幕中,治安法官格溫先生的花園呈現(xiàn)著奇特而精美的景觀;▓@占地面積很大,地處空曠的郊區(qū)邊緣,那座高大、黢黑的房子在花園投下陰影,那是一排房子的最后一幢。它著實是一團黢黑,不僅被百葉窗遮得嚴嚴實實,里面還不見一絲燈光,至少俯視花園的一面是這樣。但是處在陰影下的花園,本該是一片漆黑的,卻有星星點點的亮光,像是余焰未消的煙花,仿佛燃燒著的巨大火箭墜入了樹叢當中。待到走近,他們發(fā)現(xiàn)那是幾盞彩燈發(fā)出的亮光,就像阿拉丁的寶石果子點綴在樹間,更令人稱奇的是,有個圓形小池塘散射出淡淡的白光,宛如池塘底下燃著一盞
明燈。
“他在舉辦派對嗎?”昂德希爾疑惑地問,“花園里似乎燈火
通明!
“不對,”巴格肖答道,“這是他的一個嗜好,我覺得他獨處時就喜歡這樣做。那邊的小平房是他工作和存放文件的地方,里面還有個小型電動裝置,他很喜歡擺弄那玩意兒。熟悉他的布勒就說過,彩燈亮起的時候,通常是在警告別人他不想被打擾!
“相當于危險警示信號!绷硪晃惶嵝颜f。
“天哪!恐怕還真是危險警示信號!”話音未落,他拔腿就跑。
昂德希爾很快也看到了讓巴格肖舉動異常的情景。那個池塘如同一輪皎月靜臥在花園,周邊傾斜的水岸泛著一圈乳白色光暈,但它并不完整,有一處出現(xiàn)了兩條黑影。他們很快就看清了,有人頭沖下栽在池塘里,兩條黑色的長腿胡亂搭在岸邊。
“快,”偵探大叫一聲,“我看著像是”
很快就聽不到他的聲音了,只見他迅速跑過微弱燈光映射下的寬闊草坪,穿過大花園,直奔躺著一個人的池塘邊。昂德希爾不慌不忙地小跑著跟上,但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情景讓他一下子愣住了。巴格肖原本像離弦的箭一般射向泛光的池塘邊躺著的那個黑影,但中途突然來了個急轉彎,朝著房子的陰影加速跑去。昂德希爾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改變了方向。就在偵探消失在陰影中之后不久,那里傳來扭打和咒罵聲。巴格肖返回的時候拽著一個奮力掙扎的紅發(fā)矮個男子。很顯然,那個人剛才借著房子的陰影正從這里逃離,但他在草叢中弄出的動靜沒能逃過偵探的順風耳。
“昂德希爾,”偵探說,“希望你快去池塘那邊看看是怎么回事,F(xiàn)在告訴我,你是什么人?”他停住腳步問道,“你叫什么?”
“邁克爾弗勒德。”陌生人脆生生地答道。此人看上去異常瘦小,巨大的鷹鉤鼻子跟他的臉龐很不相稱。他的臉像羊皮紙一樣蒼白,襯托著姜黃色的頭發(fā)!拔腋@事無關,發(fā)現(xiàn)他躺在那里死了,我很害怕,但我只是被一家報社派來采訪他的!
“報社讓你采訪名人的時候,”巴格肖說,“你通常都是翻墻進去
的嗎?”
說著話,他臉色陰沉地指向小徑上通向花壇的那一串腳印。
自稱弗勒德的這個人同樣陰沉著臉。
“采訪者當然不能排除翻墻的方式,”他說,“因為無論我在前門怎么敲門都沒人聽得見,仆人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他出去了?”偵探懷疑地問。
“因為,”弗勒德異常冷靜地說,“我并不是唯一翻過花園墻進來的人。看來你自己就有可能是翻墻進來的。不過,總之,那個仆人是這么做的,因為我剛看到他從花園另一側的墻外翻了進來,就在花園門邊上!
“那他為什么不走花園門呢?”偵探接著盤問道。
“我怎么知道?”弗勒德回敬道,“因為門是鎖著的,我想。但你最好去問他,而不是我,他正朝房子這邊走過來!
的確,在火光點綴的夜幕中,另有一個黑影漸漸走近,此人五短身材,方頭方臉,一身破舊的制服,只有那件紅馬甲看著還像點兒樣。他似乎有意要避人耳目,正匆匆趕往這座宅子的邊門。巴格肖沖著他喊了一嗓子,讓他站住。他很不情愿地朝他們這邊挪動,顯出一張陰沉的黃面孔,依稀有些許亞洲人的模樣,跟他一頭平直的藍黑色頭發(fā)倒很搭配。
巴格肖突然轉向那個名叫弗勒德的男人,說道:“這宅子里有誰能證實你的身份嗎?”
“就算是這個國家,也沒幾個人能證實,”弗勒德憤憤不平地說,“我剛從愛爾蘭來到此地,這里我唯一認識的人就是圣道明教堂的牧師布朗神父。”
“你們兩個都不能離開!卑透裥ふf,接著又對那個仆人說:“你倒是可以進屋去給圣道明教堂的布朗神父打個電話,看他是否愿意立刻來這里一趟。記住,別耍花招!
就在精力充沛的偵探忙于穩(wěn)住這兩個嫌疑人的同時,他的朋友奉命匆忙趕到了悲劇發(fā)生的現(xiàn)場。那場景可真夠怪異的,說實話,如果不是悲劇的話,那場面倒可以稱得上是非常奇妙的景觀。死者(只是簡單的檢查便知他確實死了)一頭扎在水里,周邊的燈光反射在他腦袋上,像是打上了一圈不圣潔的光環(huán)。憔悴的面孔顯得有些猙獰,眉毛禿了,稀疏的深灰卷發(fā)看著就像掛在頭頂?shù)男¤F環(huán)。雖然子彈打中太陽穴后破壞了一部分形象,但昂德希爾見過不少次這人的肖像,根據(jù)面部特征很容易就辨認出此人就是漢弗萊格溫爵士。死者身著晚禮服,兩條像蜘蛛一樣纖細的黑色長腿橫七豎八地倒在他落水的陡坡上。在浸入水中的頭部附近,仿佛惡魔般的蔓藤花紋在玩弄某種詭異的惡作劇,只見鮮血仍在汩汩涌出,一圈圈緩緩旋轉著洇入明亮的水中,形如透明的深紅色晚霞。
昂德希爾站在那里盯著這具駭人的軀體。也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再抬起頭時,看到岸邊出現(xiàn)了四個身影。他能輕易分辨出巴格肖以及被他抓住的愛爾蘭人,從那件紅馬甲也不難猜出那個仆人的身份,但第四個人卻非同一般,神態(tài)相當莊重,但外表又顯得有些怪誕,凌亂中透著幾分怪異的一致性。此人身體矮胖,長著張圓臉,戴的帽子就像黑色光暈。他意識到,這其實是位神父,但那模樣讓他不由得會聯(lián)想起“骷髏之舞”的最后一幕中某種古怪的黑色老木刻。
然后他聽到巴格肖對神父說:“我很高興你能認出這個人,但你必須明白,他在一定程度上有嫌疑。當然,他可能是清白的,但他確是以一種非同尋常的方式進入花園的!
“哦,我倒是覺著他是清白的,”矮個子神父淡淡地說,“不過,我當然有可能想錯了。”
“你為什么覺著他是清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