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家閨秀毅然逃離一段死亡的婚姻,成為家喻戶曉的紅色作家;一個文弱書生從戰(zhàn)壕里死里逃生,成為身手不凡的革命戰(zhàn)士。 《追風(fēng)者》講述了在烽火連天的年代里,一對紅色戀人在殘酷的戰(zhàn)爭中相識相愛,在日軍的鐵蹄下幾度生離死別,從山水蒼茫的江城到諜影重重的重慶! ∷麄兒蛙娊y(tǒng)斗智斗勇,刺殺日本特使,勸降國民黨將領(lǐng),直面侵略者的屠刀,無數(shù)暗淡血腥的歲月之后,他們和她們的戰(zhàn)友們,用忠誠、勇氣、熱血抒寫了一群追風(fēng)者的傳奇。
觀風(fēng)不止,追風(fēng)動魄 親愛的人,此刻我們共赴狼煙烽火,是因敵人正無情地踐踏著祖國的山河。我們誓要拯救民族于萬一,直到肉體隕滅,而我們的靈魂,仍舊會在這風(fēng)中追隨不變的信仰!1.《風(fēng)聲》《暗算》《追風(fēng)者》之后,世間再無“風(fēng)”的傳奇2.她,從大家閨秀到英勇戰(zhàn)士;他,從文弱書生到諜戰(zhàn)精英……一曲撼動心靈的紅色戀歌,被媒體評為《紅色戀人2》3.圖書未經(jīng)上市,已有數(shù)十家影視公司爭相洽談影視版權(quán),作者被數(shù)位影視改編者驚嘆:最殘酷的年代,卻被最細(xì)膩的文筆描寫出一幅溫情而熱血的非凡之作!
湯玲,筆名弦上月色,非職業(yè)作家,新浪網(wǎng)簽約作者,安徽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小學(xué)一級教師,長期從事教育教學(xué)工作,在新浪網(wǎng)連載小說多部,于2012年出版懸疑小說三部曲《逃出生天之致命謎情》《逃出生天之東瀛殺機》《逃出生天之幽靈再現(xiàn)》,文筆細(xì)膩,情節(jié)構(gòu)思巧妙。
第一章 踏雪尋梅 /001
第二章 造化弄人 /009
第三章 江城夜雨 /014
第四章 庭院深深 /029
第五章 兩情依依 /036
第六章 明月相思 /046
第七章 萋萋別情 /058
第八章 生死一夕 /067
第九章 滿城風(fēng)絮 /074
第十章 身在樊籠 /088
第十一章 天涯芳菲 /113
第十二章 山城風(fēng)云 /120
第十三章 松廳別墅 /128
第十四章 貴妃醉酒 /142
第十五章 射狼行動 /148
第十六章 英雄無悔 /162
第十七章 山城魔影 /179
第十八章 慈云夜語 /186
第十九章 歌樂陰霾 /198
第二十章 云霧山莊 /209
第二十一章 漫漫長夜 /217
第二十二章 奔向黎明 /232
第二十三章 獨臂大盜 /244
第二十四章 姐妹重逢 /248
第二十五章 還君明珠 /254
第二十六章 英魂逝水 /262
第二十七章 江塔決斗 /267
尾 聲 /272
第一章 踏雪尋梅
1936年,冬,江城。天微微飄著雪! 〈髴驁@子,建在商鋪稠密的十里長街上,光緒年間由一位定居江城的徽商所建,日漸繁盛,來江城的各大戲班都會來此駐場,更是城里各闊少們尋覓剛出道的清純戲子的最佳場所! ≤姴繀⒅\汪學(xué)禮早就在戲園的二樓訂了個包廂,他帶著兩位太太徑直進(jìn)了包廂。剛坐定,機靈的茶房伙計就快步跑上樓,把那碩大的銅壺舉過頭頂,準(zhǔn)準(zhǔn)地斟了三杯茶,又利索地端上了黑白瓜子、話梅、鹽炒小花生等幾樣點心。 他的姨太太菊仙又吵著要吃芝麻心的梅花糕,茶房又忙跑下樓端了幾碟子上來,汪學(xué)禮白了她一眼,扭頭看新婚的妻子清芳靜靜端坐。三天前,他們才在老家云崖村舉行了婚禮。 這樁婚事實際上是兩家父母訂下的,經(jīng)營綢緞莊的林家和經(jīng)營茶葉莊的汪家也算是門當(dāng)戶對。汪學(xué)禮起初對這個上洋學(xué)堂的林家大小姐并沒有多大興趣,但是,拜堂那天,一掀蓋頭,他驚為天人,如今望過去更覺得她眉目如畫,楚楚動人,心中憐愛之情更濃,忙微笑問她:“清芳,想吃什么,我讓他們?nèi)ヅ獊怼?rdquo; 清芳想了想,只覺得嘴巴里淡淡的,隨口道:“倒是我母親素日里做的涼粉,酸辣爽口,現(xiàn)在只想吃那個,但是不知道這里有沒有?” 汪學(xué)禮哈哈一笑:“原來是那個。江城人不大吃,戲園子里是沒有的。不過,我知道,在北門那里有一家味道絕好,我這就去幫你買,你和菊仙兩個人先在這兒聽著,我快去快回。” 清芳還未開口,菊仙呀了一聲,嬌嗔道:“爺,這鑼鼓點都開始敲了,您還跑去那么遠(yuǎn)!外面又要開始下雪了,叫勤務(wù)兵去買好了,您就坐這兒安心聽?wèi)虬伞?rdquo; 汪學(xué)禮白了她一眼,望著清芳道:“那巷子不好找,怕他們找不到,還是我自己去最好。你安心和菊仙聽?wèi),等《玉堂春》第一折唱下來,我保?zhǔn)就回來了。”說著,他轉(zhuǎn)身噔噔下了樓。 菊仙扶著樓梯,看著汪學(xué)禮的背影,幽幽地嘆了口氣:“姐姐,你真是好福氣,你說一聲要吃,學(xué)禮便跑得什么似的。那時候,我流了產(chǎn),想吃個糖炒栗子,他都不樂意幫我去買。”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臉上雖帶著笑,但話語里的絲絲恨意就讓人渾身一顫! ∏宸悸牭眯睦镆魂嚐┰,此時,前面戲臺上的鑼鼓點子敲得如疾雨般,眾人的叫好聲此起彼伏,“玉堂春”已經(jīng)羞答答地用水袖遮著臉登了臺! 【障奢p盈地走過來,在清芳身邊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桌上擺著的話梅,放進(jìn)嘴里,邊嚼著邊似笑非笑地說:“不過男人么,就一陣的新鮮勁,當(dāng)初學(xué)禮剛見我那幾天,也是寶貝得什么似的。姐姐也別指望他總是這么寵著你,要不然總得像我這樣失望傷心。” 清芳忍了忍,實在覺得她咄咄逼人,扭頭望著她,輕聲道:“菊仙,我嫁他,只是為了父母的意思,并沒有存心要搶走你什么。” 菊仙并不望她,眼睛望著臺上咿咿呀呀唱著的玉堂春,微笑著道:“姐姐,聽說你是上過大學(xué)堂的,家世又好,哪兒像我,終究是戲子出身,嫁了人也不過就是個妾,學(xué)禮如今自然是看重你。但是,他就是個沒腿的鳥,愛你也不過幾個月,等他看到更好更美的,自然會把你拋到腦后去的,到那時候,咱們就是一樣的人了。” 她笑得明艷動人,說出來的話卻像刀子般一下下戳著人心。清芳胸口一陣翻騰,緩緩起身,拿起旁邊衣架上的紫色大衣,扭身往樓梯下走去。 “姐姐,你上哪兒去?這戲演得正好看呢!”菊仙驚詫地叫道! ∏宸碱D了頓,輕聲道:“這戲園子里太悶,我出去散會步,透透氣。我上的那個大學(xué)堂就和這里隔著一條街,我去看看就回來。” 她說完就提起裙擺快步下樓,走到轉(zhuǎn)彎處,還聽見菊仙嚷嚷道:“姐姐,你別亂走,等會兒學(xué)禮回來看不見你,還不吃了我!” 清芳并不理會她,加快腳步穿過一樓大廳里熙攘的人群。自從出嫁那一天開始,她便如被鎖進(jìn)牢籠般,每件事都不能隨著自己的心意,如今她偏要小小地任性一回。 為了避開前門可能隨時會回來的汪學(xué)禮,她特意問了茶房,從戲園子的后角門走了出來! ∫幌崎_厚厚的門簾,那細(xì)小的雪花像無數(shù)撲面而來的白色蝴蝶,瞬間纏繞了清芳。清芳說不清自己怎么一下子涌起了一股興奮之情,她低低地歡呼了一聲,伸出兩手,掌心接住了幾片涼涼的雪花。好像一瞬間回到了在江城師大上學(xué)的時光,短暫的一年,卻是刻在她生命中永難忘記的時光。 路面上積了淺淺的雪,有些濕滑,幸虧她出門前特意穿了一雙鹿皮短靴,所以倒也無大礙。清芳一路邁著輕快的腳步,轉(zhuǎn)過街口,不一會兒就看到了師大的白色大理石門樓。
清芳雖然來了江城快一個月,但這還是第一次來到母校,心中暗暗雀躍。她進(jìn)了門,繞過了幾幢教學(xué)樓,一直走到她曾經(jīng)住過的那幢宿舍旁,那幢灰色的舊樓下,遍地衰草,卻獨獨長著一株極其粗壯的梅樹。 清芳?xì)g喜走到梅樹下,輕輕撫摸著那斑駁凸起的樹干,仰頭看著滿樹盛開的那些淡粉色梅花,飄繞著的粉色煙霧一般,晃著人的眼。她想起去年,也是這樣的冬日,她和同宿舍的另外三個女生在這株梅樹下,繞著樹,攥著雪團(tuán)互相投擲,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勃發(fā)的熱情和笑容。而如今,四個人里倒有兩個退學(xué)嫁了人,還有一個據(jù)說也是訂了婚,待畢業(yè)就立即成婚。 清芳正暗暗凝思間,一陣凜冽的寒風(fēng)吹過,樹干上積著的雪都簌簌落下,紛紛揚揚,灑在她臉龐發(fā)絲上。清芳不自覺地抬手去拂臉上的雪絲,耳邊卻聽到咔嚓一聲,眼角也瞥到一道強光閃過! ∏宸颊苏,立刻意識到是有人在拍照,她忙扭過頭,看到遠(yuǎn)遠(yuǎn)的,一個穿著深色短大衣的男子正手拿一架相機對準(zhǔn)了她。清芳心中微微惱怒,正要張口責(zé)問,亮光又閃了兩下,那男子竟然又抓拍了兩張照片! ∏宸妓貋頊睾,但此時也禁不住生起氣來,她使勁抿了抿嘴唇,臉色微微漲紅,雙手插進(jìn)大衣口袋里,提高聲調(diào)問道:“你這個人,怎么這樣?沒經(jīng)過別人同意,怎么能偷拍別人?” 那個男子收了相機,從遠(yuǎn)處輕快地跑了過來,直跑到清芳的面前,才停下,摘下禮帽微微躬身,微笑道:“對不起,小姐,我正在師大里拍一組雪景圖,偶然看到你在梅樹下的姿勢很美,就自作主張拍下來了,沒來得及征得你的同意,抱歉!” 清芳本來一肚子不滿,但是見他態(tài)度如此誠懇,倒不好意思起來,她在師大上學(xué)時就聽說過常有些攝影師來拍女學(xué)生的照片,制作成美人年歷之類的事情,只得收斂了怒容,輕聲道:“這位先生,拍照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家里比較傳統(tǒng),不希望我的形象出現(xiàn)在什么小報雜志上,請先生務(wù)必把剛才照的底片歸還。” 這男子抬起頭來,戴好禮帽。清芳這才看清,他年紀(jì)二十七八歲,身量比她略高些,頭發(fā)濃密,戴著金絲邊眼鏡,面容清秀,膚色黝黑。他微微含笑,凝視著自己,眼光中透著坦誠! 》路鹜耆私馇宸夹闹械膿(dān)憂,他緩緩開口道:“小姐,你別擔(dān)心,我并不是幫那些無聊的雜志拍照的,我是個記者,今天過來是想拍點母校的雪景,沒想到剛才看見你獨自站在這株梅樹下沉思,仿佛遺塵獨立般,一時技癢就拍了下來。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把膠卷底片全部交還。” 清芳聽他提到母校,心中一動:“你是記者,也是師大的畢業(yè)生?” 男子輕輕點頭道:“是啊,我是和縣人,留學(xué)美國前曾在師大就讀,兩年前回國,現(xiàn)在就在徽州日報館就職。哦,這是我的名片。” 說著,他急忙在上衣口袋里摸索,半天才找出一張有些折痕的名片,遞給清芳。 清芳接過來,低低讀那上面的一行字:“徽州日報,總主筆,高級評論記者,顧達(dá)飛。” 這個名字閃過清芳的腦海,她眼光流轉(zhuǎn),突然微笑道:“顧達(dá)飛,你就是那個……那個自愿冒著生命危險去綏遠(yuǎn)抗戰(zhàn)前線采訪的記者。我記得你,去年學(xué)生會組織去火車站送你,我也去了,匆忙間,竟然來不及去買什么鮮花,只好在宿舍后面的花園子里隨便摘了幾枝粉色的玉蘭花。” 清芳嘴角彎成了一個淺淺的弧形,嘴唇輕輕抿著,好似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欉_(dá)飛愣住,他推了推眼鏡,沉吟了半晌,極力回想:人聲喧鬧的月臺上,一群藍(lán)衣黑裙的女學(xué)生嘰嘰喳喳圍住他,問長問短,他只得一一作答。火車長鳴,他急忙向眾人告別登車,紛亂中,不知是誰把一枝粉色的玉蘭花別在了他的上衣口袋中。直到上了車,安定下來,他才有工夫拿起那枝玉蘭花細(xì)細(xì)看著。和他同去的另一名攝影記者還打趣他,說是一片春心付玉蘭,定是哪個女學(xué)生看上了他。他當(dāng)時只是付之一笑。 “啊,是了,想起來,你就是在月臺上送我玉蘭花的那個女學(xué)生!” 他這驚喜的一叫,倒叫清芳臉色緋紅,微微點了點頭。 “顧先生,年前我還往你們報館投過一次稿,是篇關(guān)于陸游愛國抗金的小文章,就是投在你主筆的那一版上。蒙你垂愛,刊登了出來,還讓我賺了幾兩銀子的稿費,也叫我妹妹好一陣子崇拜我。” 她說到這兒,不由得挑了挑眉頭,露出了少女的活潑本色! ☆欉_(dá)飛若有所思:“哦,是那篇用陸游抗金來諷喻當(dāng)局對日本人不作為的文章,文筆流暢,文采飛揚,又不失犀利,真是好文章。我記得,作者好像叫林清芳,原來就是你!” “正是我,讓先生見笑了。其實真是涂鴉之作,不知輕重的亂寫!”清芳聽他贊自己,臉上又是一熱! ☆欉_(dá)飛望著清芳,有些恍惚。此時,雪輕輕飄著,梅花寂寞地開放著,她穿著紫色大衣站在那一團(tuán)梅花雪霧中,并無半點裝飾之物,淡極生艷,裊裊婷婷,他不覺喃喃低語道:“今天才知道,古人那句詩不假,果然是一枝梨花壓海棠!” 清芳驚詫地問道:“顧先生,你說什么?” 顧達(dá)飛忙掩飾著自己的失態(tài),搓搓手,道:“哦,我是說現(xiàn)在雪下得大了,我們倆總不能站在這兒說話吧,會把你凍壞的。林小姐,我知道師大對面有家小小的咖啡館,俄國人開的,老板娘胖乎乎的,很和藹可親,能烤可口的列巴,煮很香的咖啡。怎么樣,我們?nèi)プ,聊幾句,如果你沒什么要緊的事。” 清芳的臉在風(fēng)中被吹得略顯蒼白,站得久了,她的確感覺到了陣陣寒意。那家小咖啡館她以前也曾經(jīng)和同學(xué)去過,經(jīng)顧達(dá)飛一提起,那股列巴散發(fā)出的奶香味好似纏繞在她舌尖。自由地聊聊天,聽聽俄羅斯民歌,這樣的生活,好像已經(jīng)是上輩子的事了,如今卻呼啦一下子回來了! 】墒……她裹了裹大衣,還沒來得及微笑,突然觸到了自己右手戴著的純金龍鳳手鐲。那是汪家送她的聘禮之一,沉甸甸地戴在她纖細(xì)的手腕上,也是時時提醒著她,一切已經(jīng)不同——她再也不是那個能夠?qū)懳恼拢軌蜃杂烧勑Φ牧智宸剂,她是汪家大少奶奶,汪學(xué)禮的太太! 顧達(dá)飛看到她臉色微變,不知是什么緣故,心里微微發(fā)慌。 “顧先生,我恐怕得回去了,我家人還在戲園子里等著我。我也沒告訴他們,就擅自跑來這校園的。”清芳的眼神有些黯淡,輕輕搖頭道! ☆欉_(dá)飛雖然年紀(jì)不算大,但是在報館里歷來為總編所倚重,就是因為他素來沉穩(wěn),臨大事不亂。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今天清芳這淡淡的一句,卻讓他幾乎亂了分寸。 他竭力掩飾著失望,言不由衷地說道:“原來是有家人在等你,那是不該讓他們著急。林小姐,那個戲園子我知道,我送你過去吧。” “不必了,顧先生,我可以坐黃包車去,很快的。告辭了!”清芳微微頷了頷首,小聲說著,就緩緩邁步! ☆欉_(dá)飛也不知道自己的臉皮怎么瞬間就變得厚起來,忙快步跟上:“林小姐,現(xiàn)在雪大了,只怕黃包車也難找。我倒是包了輛黃包車過來的,車夫就等在校門外,不如你就坐我的那輛黃包車走吧。” 林清芳雖還想開口婉拒,但是扭頭看到顧達(dá)飛目光灼灼,不由得微微一顫。她也不是舊式的那種養(yǎng)在深閨人不知的小姐,但是,與男子卻沒有過多的接觸,就算是上了師大后那場短暫的戀愛,也不過就是未及盛開就凋零的花朵,只剩下一點蒼白的影子。她雖是嫁了人,卻好像絲毫不了解男人,此時此地,她卻真切地感受到,眼前這個男人的眼中有股蓬勃的熱情,這熱情吸引著她,卻也讓她害怕。 “可是,我坐了你的車,你怎么辦?” 顧達(dá)飛卻不容她多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笑道:“山人自有妙招,你看著吧!”他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令整個臉龐充滿了孩子氣! ∏宸急凰臉幼佣旱脫溥暌恍,只得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惹宸甲M(jìn)了黃包車?yán),顧達(dá)飛把自己手里的相機輕輕放在她膝上,鄭重說道:“這里有前幾天學(xué)生舉行抵制日貨時游行的膠卷,還有剛才拍你的照片,千萬幫我拿好,別摔了!” 清芳詫異地問:“那你呢?” 顧達(dá)飛微微一笑:“我跟在你后面跑。” “什么,這不行,顧先生……”清芳正要再分辯,顧達(dá)飛卻輕輕地拉上了車前的風(fēng)雨簾! 「糁S色的雨簾,清芳看不見他,只聽到他的聲音悠悠傳來:“放心,你自己坐穩(wěn),我在美國時每天都要打幾份工,每天不知道要跑多少條街,這點路真不算什么。好了,小德子,走吧!” 說著,他吆喝了一聲,那車夫立刻拉起車桿,撒開腳步跑了起來。清芳只覺得車子輕輕搖晃著,她趕緊張開雙手緊緊抱住了膝上的那架相機! ↑S包車在雪地上緩緩前行著,清芳聽得見雪沙沙地落在車的頂棚上,車夫的草鞋踏在雪面上發(fā)出重重的聲音,還有,車簾外面?zhèn)鱽磔p輕的喘氣聲。那是顧達(dá)飛,他果然一直隨著車子跑著! ∏宸枷屏塑嚭煹囊唤,看見顧達(dá)飛身穿西裝,雙目直視前方,旁若無人地奮力跑著,滿街的人都紛紛投以奇怪的眼神。他倒是不以為然,邊跑還邊和那車夫開著玩笑:“小德子,你要再不練習(xí),你這腳力快趕不上我了!” 那叫小德子的年輕車夫頗為不滿地答道:“顧先生,您這舞文弄墨的斯文人,這是干什么呀,搶我們的飯碗不成?” 清芳的聲音里透著焦急:“顧先生,你別跑了,雪下得大了,讓小德子送我去戲園子就行了,你就在這兒等著他回來接你!” 顧達(dá)飛扭頭沖她一笑,眼神中盡是溫柔之意:“不要緊,難得能這么暢快地跑跑。我一定要送你到戲園子門口,不然,我怎么也不安心。” 清芳突然啞口,手一顫,車簾合上。她抱緊相機,身子隨著車身輕輕搖晃著,只覺得自己胸口微微發(fā)燙,一股從未有過的情感流過心間! ∷f不出為什么,也許就是為他眼中的那抹溫柔,也許就是為了他那一句“我怎么也不安心”,她隱隱地期待,也隱隱地害怕! 《潭桃粭l街的路,清芳卻覺得過了很久。 車子停穩(wěn)了,清芳掀開車簾,走下車,把手里的相機鄭重地交還給顧達(dá)飛。她垂首微微一笑:“顧先生,今天真是幸會,我實在不知道如何感謝。” 顧達(dá)飛接過相機,突然覺得有千言萬語堵在胸口。他本來善于辭令,但是,此刻卻唯唯諾諾,嗓子發(fā)干,聲音有些異樣:“林小姐,你……你府上在何處?改日這照片洗出來,我給你送去。” 清芳心里頓時冷了半截,她如何說出她住在汪府,如何說她是軍部參謀汪學(xué)禮的新婚太太。她微微搖頭道:“不必了,顧先生,這照片我不要了,你也不必沖洗了。我走了!”說完,她也不等顧達(dá)飛再說什么,扭身往戲園子里面走去! ☆欉_(dá)飛站在那里,望著她的背影,怔怔地理不出個頭緒,耳邊全是嗡嗡的人聲車聲,但偏偏就像是隔得很遠(yuǎn),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腦子里亂亂的,卻不知怎么,跳出了以前讀過的兩句新詩: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在轉(zhuǎn)瞬間消滅了蹤影! 〔,他不能讓她成為那一片轉(zhuǎn)瞬即逝的云,不! “顧先生,那位小姐都沒影子了,您還走不走,還回不回報館?”小德子在一旁壞壞地笑道! “走,回報館!”顧達(dá)飛咬了咬嘴唇,總編叮囑的,今晚他必須趕出一篇稿子來! ∵@一夜,雪停了,顧達(dá)飛在報館熬過了大半夜,大口喝著發(fā)苦的濃茶,用老式打字機趕著稿子,唯有這樣的忙碌才能沖淡他的思念。但是只要稍有空閑,他還是不由得想起那個叫清芳的女子——她仰頭凝視著滿樹的梅花,那雙幽深的眸子像極了他家鄉(xiāng)四月的天空,純凈得沒有一絲霧霾,只飄著些淡淡的云影! 槭裁,她會有那樣的眼神?她那樣的女子應(yīng)該擁有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為什么會有那樣憂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