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凱恩斯的方向盤（調控理性）

第一節(jié) 恒溫調控器

2008年9月15日，美國東海岸的國際大都會紐約的一條“墻街”，即曼哈頓區(qū)南端的華爾街，有著158年歷史的雷曼兄弟投資銀行，不得不宣布申請破產保護。這家昔日呼風喚雨的全美第四大投資銀行，輝煌不再，人去樓空，漂亮的玻璃大門永遠關閉了。從此，它從華爾街消失了，也從人們的視野里消失了。不僅如此，雷曼兄弟的摘牌，迅即打開了金融危機的潘多拉盒子，由此引發(fā)的金融海嘯很快波及全球，冰島、希臘等國家?guī)缀趺媾R破產困境，整個世界經濟陷入了極大的麻煩�！艾F(xiàn)在發(fā)生的經濟危機就是一只黑天鵝，如晴天霹靂，事先毫無征兆，完全出科意料，突然墜落在這個渾然不知的世界。”（﹝英﹞羅伯特斯基德爾斯基語）美國政府拋出了前所未有的7870億美元的“救市”方案，稱之為“我們有史以來范圍最廣的恢復計劃”。

一個月后的10月23日，82歲高齡的前美聯(lián)儲主席艾倫.格林斯潘，出席了美國眾議院聽證會。聽證會上，這位一直被稱為“經濟之神”的老人破天荒地承認：“缺乏監(jiān)管的自由市場存在缺陷。”對此，世界銀行前首席經濟學家，2001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約瑟夫.斯蒂格利茨，在他的新書《自由墜落》中曾說：“始發(fā)于美國的2008年全球經濟大蕭條，是一場世界性大災難，導致無數(shù)人失去了工作，蒸發(fā)了數(shù)以萬億的財富。而所有這一切，都與鼓吹自由市場和全球化的現(xiàn)代經濟學家所描繪的美好前景相悖�！�

同是2008年，地球的這一邊，它是中國人有許多美好夢想的一年。北京奧運，百年夢圓；神舟七號，中國人行走太空。但是，就像全世界所有的偉大夢想一樣，實現(xiàn)夢想注定要遭受許多挫折。5月12日14時28分04秒，四川汶川，突然千萬聲怒吼一齊噴射，飛沙走石，天地混沌，死亡氣息煽動起巨大的翅膀肆意飛翔。里氏8.0級強烈地震，使汶川山崩地裂，一片廢墟，滿目瘡痍，慘不忍睹。8萬個生命的離開，讓中國人在這一年度日如年。

與此同時，這一年的中國經濟也迎來了非同尋常的大考。

年初，中國南方遭遇冰雪低溫災害，中國經濟卻與大自然的氣候形成了相反的走勢。經濟增長由偏快轉為過熱，價格上漲的壓力較為突出。國家提出了實行穩(wěn)健的財政政策和從緊的貨幣政策，宏觀經濟調控的重點放在防止經濟增長由偏快轉為過熱，防止物價由結構性上漲轉為明顯通貨膨脹（“雙防”）上。

年中，面對突如其來的四川汶川大地震，中國人備受煎熬。中國經濟也出現(xiàn)了巨大的壓力，面臨出口和經濟增速下滑。國家又及時把宏觀調控調整為“保持經濟平穩(wěn)較快發(fā)展，控制物價過快上漲（一保一控）”，并采取了相應的財稅金融措施。

9月份以后，隨著雷曼兄弟公司的倒閉，一場浩大的金融危機迅速波及世界各地。全球金融危機使正在抑制經濟過熱，減緩增長速度的中國經濟下滑步伐加快。國家宏觀調控的著力點又果斷地轉到防止經濟增速過快下滑上，并采取實施了積極的財政政策和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其間先后三次提高出口退稅率，五次下調金融機構存貸款基準利率，又采取了暫免儲蓄存款利息個人所得稅，下調證券交易印花稅，降低住房交易稅費，加大對中小企業(yè)信貸支持等政策措施。同時，還提出了4萬億元人民幣的“輸血”計劃和10個行業(yè)的振興計劃。及時、果斷、有力的宏觀調控，使中國經濟終于闖過了激流險灘，保證了中國經濟巨輪的平穩(wěn)前行，并使中國經濟在國際金融危機的陰霾中呈現(xiàn)出一抹亮色。

2008年的宏觀經濟調控，是中國經濟近30年來持續(xù)快速增長，創(chuàng)造一個個經濟奇跡的一個縮影。鏡頭由此推向中國經濟自1978年以來高速增長的30多年：

中國1978年以前實行的是計劃經濟。1978年到1992年是計劃經濟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過渡。1992年提出實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宏觀調控逐漸走上了中國經濟的歷史舞臺。從那以后，中國經濟經歷了四輪宏觀調控：第一輪是針對1992年的經濟過熱，從1993年起實施的緊縮型宏觀調控，大約持續(xù)到1997年；第二輪是針對1997年的經濟偏冷，從1998年開始實施擴張性的宏觀調控，大約持續(xù)到2002年；第三輪是2003年到2007年經濟平穩(wěn)較快增長，實施了財政、貨幣政策雙穩(wěn)健的宏觀調控，可稱之為中性宏觀調控。第四輪是2008年以后的宏觀調控。

30多年中國的宏觀經濟調控，打了一組精彩漂亮的十八般武藝組合拳。既有限制，又有發(fā)展；既有緊縮，又有擴張；既有后退，又有前進，運籌自如、拿捏有度。充分發(fā)揮了“自動穩(wěn)定器”（斯蒂格利茨語）的作用，達到了燙平經濟波動，促進經濟平穩(wěn)較快發(fā)展，不斷增加社會財富的目的。它不僅展現(xiàn)出“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雄才大略，以及高超的藝術和不凡的智慧，而且在多彩的宏觀經濟舞臺上，演出了一場場波瀾壯闊的大劇和一曲曲氣勢恢弘的華章�？梢哉f，這既展示出宏觀經濟學的巨大勝利，又顯示出它的迷人之處和神奇魅力。

宏觀經濟學，誕生于20世紀30年代大蕭條的腐爛泥土中。設想一下1929年的世界，幾乎四分之三個世紀以前。股票市場欣欣向榮，繁榮時期似乎看不到終點。而僅僅一年之后，世界卻發(fā)生了令人驚愕地變化。西方人刻骨銘心的是1929年10月的那個“黑色星期四”：

“這天早晨股市開盤時，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值得注意的跡象，而且有一段時間股價還非常堅挺，不過交易量很大。突然，股價開始下跌。股票報價機一次又一次落后于行情的變化，股價下跌的速度越來越快，顯示牌滯后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到上午11點，股市陷入了瘋狂的競相拋盤。11點半，股市已經完全聽憑盲目、無情的恐慌擺布。到這天結束時，換手的股票數(shù)已達到12894650股，損失總額達數(shù)十億美元，而且已經有11個金融家自殺了。成千上萬的美國人，從普通公民到腰纏萬貫的大亨，都失去了他們終生的積蓄。

這件事簡直就像尼加拉大瀑布突然從窗口瀉進來一樣，一發(fā)而不可收的洪流直瀉入證券市場。證券經紀商呼天喊地叫起來，他們撕裂了自己的衣領；他們呆若木雞似地望著無盡的財富像‘棉花糖’般地融化掉了；他們粗聲地大吼，像是在吸引買者的注意似的。當時流行的一個凄慘笑話是：當你向旅館訂房間時，旅館柜臺會問你，‘是要睡覺，還是要跳樓？’

股市的崩潰引起了銀行危機，進而引發(fā)了美國經濟危機的全面大爆發(fā)。這一危機造成的連鎖反應，很快就波及依賴美國資本的德國和依賴外貿的英國。不久，便蔓延到全世界大多數(shù)國家。危機像雪崩一樣，席卷了整個資本主義世界。”

這次經濟大蕭條，從1929年秋天開始，持續(xù)到1933年春季。蕭條期間，造成四分之一的人員失業(yè)，三分之一的產能過剩。許多人流離失所，衣不遮體，食不果腹。成千上萬的人饑寒交迫，生活狀況十分悲慘。失業(yè)、饑餓、寒冷和死亡，時時刻刻威脅著他們。經濟危機中，整個資本主義世界失業(yè)人員超過3000萬。失業(yè)者通宵達旦地等候在職業(yè)介紹所門前。等候領取救濟面包的依然是長長的隊伍，成千上萬的人在挨餓；在嚴寒的冬季，失業(yè)人員為了御寒，只得用麻布片把褲腿扎起來；城市出現(xiàn)了一片片用破爛洋鐵皮搭起的貧民窟。另一方面，資本家們卻把勞動者辛辛苦苦生產出來的產品燒毀，或者投入大海，甚至把大批牲畜殺掉。當時美國報紙有這樣一則傳言，蒙大拿州的牧場主們，要么試著倒掉牛奶，要么賒些子彈，把牲口全部殺死，扔進山溝。曾有人形容美國在危機最嚴重時，倒入密西西比河的牛奶使這條河流有如一條銀河。在巴西，有2200萬袋咖啡豆燒毀或倒入大海。在丹麥，僅牲畜就毀滅了11700頭。

這一時期，即20世紀30年代，永遠地與艱難困苦和經濟狀況的不景氣聯(lián)系在一起，現(xiàn)在通常被稱之為大蕭條。但是，在傳統(tǒng)的古典經濟學那里，從1776年亞當.斯密《國富論》問世，也即經濟科學誕生以來，堅信理性的個體行動者往往會借由“看不見的手”而達到集體理性，即市場均衡，或者說市場出清。因此，不存在有賣不出去或買不到的狀況。也就是說，不存在供不應求或供過于求的現(xiàn)象。即使偶爾有之，那也是短暫的，即可通過“看不見的手”自動進行調節(jié)。按照這一理論邏輯，經濟危機是不可能產生的。

古典經濟學還認為，市場是“有機的”，也即它是有組織的。當生產者所生產的產品總量大于消費者所購買的產品總量時，價格回落。對于理性的生產者來說，為了維持自己的生存，他們會選擇降價，或者是消減生產數(shù)量；而對于理性的消費者來說，在購買能力保持不變的情況下，價格下降，即購買的成本在下降，但從單個產品中所獲得的效用保持不變。根據(jù)成本收益法則，他們傾向于多購買產品，或者原來沒有購買能力的人也可以購買該產品，這樣總的福利水平在上升。在某個數(shù)量點上，生產的總產品與消費的總產品數(shù)量達到一個均衡，生產者不再出現(xiàn)庫存現(xiàn)象，市場是出清的。當產品供不應求時，由于資源的稀缺性，每個產品的價值在上升，價格也隨之上漲。對于消費者來說，價格的上漲驅使一部分人喪失購買能力，一部分人由于購買力的約束，傾向于少購產品；而對于生產者來說，由于追逐利潤的動機，他們會多生產產品。這將在某個價格和產量點上，市場又達到均衡。所以，按照古典經濟學所認可的這種價格機制，可以說是完美無缺的。

然而，“海嘯”起處神話滅，大蕭條粉碎了古典經濟學的夢想和神話。特大災難的降臨，往往既會給人類帶來無可估量的損失，也可給人類帶來經濟學理論上的驚喜。大蕭條為宏觀經濟學的誕生，創(chuàng)造了特殊的機遇和條件。1936年，約翰梅納德凱恩斯的《就業(yè)、利息和貨幣通論》問世，標志著現(xiàn)代宏觀經濟學的創(chuàng)立。他從理論上闡釋道，大蕭條時期的價格調節(jié)明顯滯后。也就是說，生產者或消費者對市場供求狀況的信息不完善，并不能完全預知市場供求信息，等到生產者完全意識到生產過剩時，將為時已晚，不知有多少企業(yè)會倒閉，亦不知有多少工人會失業(yè)。凱恩斯認為，在這種時候，國家和政府可以采取一些措施來扭轉這種局面。這些措施就是宏觀調控。凱恩斯以宏觀總量分析代替了微觀個量分析，建立了現(xiàn)代宏觀經濟學的分析框架，用總需求與總供給的均衡來分析說明國民收入的決定，并建立了以總需求分析為中心的宏觀經濟學體系。宏觀經濟學這個睡美人，被凱恩斯把她從睡夢中吻醒了。

凱恩斯認為，當價格機制不再起作用的時候，市場經濟就開始出現(xiàn)急性或慢性疾病。內在表現(xiàn)就是供給和需求之間的不平衡，即中國傳統(tǒng)醫(yī)學上陰和陽之間的不平衡。當市場上所生產的物品總量小于所需求的物品總量時，市場就開始“上火”，其主要表現(xiàn)是市場生產旺盛，“村村點火，戶戶冒煙”，同時市場價格飛升，使中下階層人們生活處境日益艱難。而當市場供給總量大于需求總量時，市場又處于“陰虛”狀態(tài)，造成大量工廠倒閉，機器停產，工人失業(yè)，到處呈一片蕭條之狀。這種經濟衰退現(xiàn)象，宏觀經濟學家的診斷結論是有效需求不足。他們認為，當市場中有效需求的物品數(shù)量少于市場中所生產的物品時，經濟衰退產生，最佳的治療方法就是擴大有效需求�？偟膩碚f，凱恩斯主義者們認為，市場的“上火”和“陰虛”，都是經濟不健康的表現(xiàn)。因此，必須通過宏觀總量上刺激需求和控制需求，來調控他們之間的平衡。

但是，在經濟衰退情況下，由于大量人員失業(yè)，加上暗淡的經濟增長前景，人們用于購買商品的收入會大大縮水。因此，商場里購買商品的人越來越少，購買量也越來越少，一般消費需求便不斷萎縮。而另一方面，經濟衰退導致價格不斷下降，所生產的產品賣不出去。這種景象足以讓許多勇敢的投資者望而卻步，投資需求在經濟的顫抖中停滯不前。在此情況下，加之國外需求要由國外人們的需求狀況而定，同時還要受匯率、關稅等因素的影響，這對于國內市場而言，是一個不可調控的因素。這時，最有效的，唯一的、看得見的手，就是政府的公共支出需求。政府的公共支出需求包括：政府的投資性支出，主要由國有企業(yè)投資和公共產品投入組成；政府的行政費用支出，用以發(fā)放人員工資和維護日常運轉。當其它需求暗淡時，政府勇敢的點亮自己，以保持總需求的旺盛。對于經濟蕭條下這種政府“有形之手”的干預，經濟學上稱之為積極的財政政策。

當然，面對經濟衰退，政府這種自我發(fā)光發(fā)熱以維持經濟恒溫的壯舉，往往是不能獨立支撐起整個經濟春天的。事實表明，如果其它主體都不購買商品，而僅僅只靠政府購買，那么市場是無法堅挺的。因此，政府不能只唱“獨角戲”，而要通過自己的表演，創(chuàng)造“好戲連臺”的局面。市場一片暗淡的時候，到處都充滿著蕭瑟氣息。無論是生產者，還是消費者，都缺乏信心和希望。政府的行動，無疑就象星星之火，幫助人們燃起希望。這就是說，通過政府的財政政策，點燃黑暗之中的希望和信心，并在政策傳導機制的作用下，最后形成一片燎原之勢。正如英國現(xiàn)代著名經濟學家阿瑟塞西爾庇古所說：“走出黑暗就是光明！求索光明，就是‘政治經濟學這個陰暗的科學’向要從事我們學問的訓練的人提出的任務，而發(fā)現(xiàn)光明則是這種訓練的報償”。

比如，當政府拿出100萬元修建公路，某中標公司拿到了這100萬元。假如該中標公司從這100萬元中拿出40萬元用于購買原材料和機械設備，40萬元用于支付工人工資，20萬元留作公司利潤。這樣，第一波刺激傳導就產生了。原材料生產商和機械設備制造商獲得訂單，大批修路工人獲得就業(yè)機會和收入，公司也可獲得20萬元收入。不僅如此，原材料生產商和機械設備制造商又將40萬元用于生產和制造，而且本身也將獲得一定利潤。另外用于支付工人工資的40萬元，也并不可能全部存入銀行。假設他們拿出20萬元作為消費支出，還剩20萬元存入銀行。那么，這20萬元的消費支出，又將帶動成千上萬的商品生產，并將帶動就業(yè)的增加、勞動收入的增長和企業(yè)家利潤的上升，由此便引發(fā)了第二波效應。隨之而來的還有第三波、第四波、以致第N波傳導效應。一石激起千層浪，平靜的湖面上就會激起層層漣波。100萬元的政府支出，往往會引起1000萬元左右總需求的增加。這些傳導效應，就形成了經濟學上的“財政支出乘數(shù)效應”。

經典的、著名的羅斯福新政，就是凱恩斯主義實行積極財政政策的試驗場，并且獲得了巨大成功。

美國經濟大蕭條后，1933年3月4日，在一片蕭瑟凄涼的危機慘狀中，羅斯福就任美國新一屆總統(tǒng)。為了擺脫大蕭條，羅斯福開始推行對社會經濟生活全面干預的“新政”。新政包括：擴大財政支出，實行赤字財政政策；增加貨幣和信貸，實行通貨膨脹政策；大興公共工程，創(chuàng)造就業(yè)機會等。新政的推行，對于解救經濟危機，促進經濟復蘇，減少人員失業(yè)，收到一定的療效。可以說，羅斯福果斷地用政府干預的“烈藥”，拯救了垂危的美國經濟“患者”，挽回了資本主義在經濟危機中不能自拔的頹勢，成為了凱恩斯革命的序曲。

時勢造就英雄。就在羅斯福新政迫切呼喚新的理論之時，1934年5月，一位最杰出的客人約翰梅納德凱恩斯，造訪了羅斯福總統(tǒng)。他建議總統(tǒng)實行赤字開支。他說：“與這個辦法相比，其他辦法都算不了什么”。后來，羅斯福寫道，他同凱恩斯進行了“一次精彩的談話”。與此同時，凱恩斯的《就業(yè)、利息和貨幣通論》，也于1936年適時誕生了。凱恩斯堅信，要使經濟周期上升，政府必須相機決策，用減少失業(yè)的方法來維持購買力，從而領導國家走上恢復商業(yè)投資的道路。這將意味著會出現(xiàn)“赤字開支”，同時也會恢復經濟平衡。他還宣稱，政府真正需要的，是控制任性的資本主義方向盤，使這駕經濟車駛回到通往繁榮的道路上去。凱恩斯用高度的技巧和深厚的理論功底，進行了精彩的闡述，開出了醫(yī)治蕭條，發(fā)展經濟的“處方”。這便是實行國家干預經濟，也就是今天人們稱之為的宏觀經濟調控。因而，這部書迅速成為了新政們的“圣經”。

羅斯福上任后的“百日維新”，其規(guī)模之龐大，內容之龐雜，攻勢之凌厲，甚至連凱恩斯都為之目眩。凱恩斯在1933年6月與李普曼的一次跨洋對話中說：你們的總統(tǒng)已經說服國會給了他一些漂亮的空白寫字紙和一些漂亮的削尖了的鉛筆，但是，我們這邊的人根本不知道他真正想要依賴的是他的哪部分權力。

美國人民的信心來得如此之快。在羅斯�？偨y(tǒng)3月12日的爐邊談話，以及銀行重新營業(yè)之后，杰克摩根在寫給他的歐洲合伙人的一封信中，充分表達了對羅斯福的頌揚之情。他寫道：“所有國民都十分欽佩羅斯福的作為，他在僅僅一周內所取得的成就實在不可思議，我們過去從來也沒有經歷過類似的事情�！痹诹_斯福百日計劃尚未結束，其公共支出從經濟學意義上講乘數(shù)效應尚不明顯的時候，華爾街股價在一年之內竟上漲了53%，美國經濟奇跡般地迎來了復蘇的浪潮。

戰(zhàn)后，美國實行了凱恩斯主義調節(jié)經濟的辦法，西歐和日本也相繼效尤。接著出現(xiàn)的便是西方世界的一片“繁榮”。從那以后，西方世界雖然也出現(xiàn)過幾次經濟波動。如美國經濟在1948年-1949年間，發(fā)生了一次持續(xù)11個月的衰退；1953年-1954年間，持續(xù)了13個月的衰退；1957年-1958年，衰退只有幾個月；1960年-1961年，又出現(xiàn)了9個月的衰退期。雖然發(fā)生在20世紀60年代的越南戰(zhàn)爭，使美國經濟受到一定的影響，但是，到60年代末，美國經濟再次啟動。后來，1969年-1971年間的衰退，持續(xù)了將近2年，而1973年-80年代初，一場新的更加劇烈、更加混亂的災難襲擊了美國資本主義制度。接著就是1981年-1982年間的衰退，這可以說是自20世紀30年代以來最嚴重的一次。此后，在80年代的剩余時間里，美國通貨膨脹率逐漸下降，并且經濟條件有所改善。雖然1990年-1991年間，又持續(xù)了8個月的經濟衰退，但隨后的經濟就出現(xiàn)了溫和而長期的擴張。

一次次衰退，一次次治理。宏觀經濟調控成效越來越明顯，宏觀經濟學也越來越走向成熟。美國近一個世紀的宏觀經濟史告訴我們，美國經濟在經歷了多次衰退和治理之后，走進了20世紀80年代的發(fā)展道路。80年代初強硬的貨幣政策，為1982—2000年的長期經濟擴張奠定了基礎。除1990年—1991年這段時間的短暫衰退外，這個時期已經被證明是美國歷史上最成功的宏觀經濟穩(wěn)定時期。美國宏觀經濟這出大“戲”的精彩上演，充分證明了凱恩斯開出的醫(yī)治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痼疾的良方發(fā)揮了較好地效應。美國著名經濟學家羅斯托曾說：“傳統(tǒng)上，1951年-1972年的世界經濟大繁榮，被認為是現(xiàn)代宏觀經濟學的勝利，是因為有高明的財政和貨幣政策的結合，有效需求被保持在適當?shù)乃�平（至少�?960年代中期），從而實現(xiàn)了低失業(yè)、高增長和低通貨膨脹率的獨一無二的組合�！�

另一名美國著名經濟學家、諾貝爾經